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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1)

  「你是何人?」

  「第三。」

  站在書房外的余繁盛,在聽了來者的名號後,一顆心登時沉沉地落了下去。

  這些日子來,江湖上早傳言有人在暗地裡高價買他的人頭,為此,他處處小心謹慎,日夜提防,卻沒料到這一日,來得竟是如此防不勝防。

  就在方纔,眼前這名不知打哪冒出來的不遠之客,大剌剌地出現在他書房前的院王異,絲毫不將他派來重重嚴密保護著他的府衛給看在眼底,猛烈的日光下,一襲不起眼的黑色衣衫,順著他的一舉手一投足迎風翻飛,以隔空點穴之法撂倒了那二十來名的府衛後,這名江湖上人稱第三的刺客,緊接著迎上了府裡的十二名暗衛。

  余繁盛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看著眼前的來者以詭異得緊的步法與輕功,混進了十二名舉劍的暗衛中,緊接著他以分不出是何門派、辨不出是出自何處的功夫,或點穴或在腦杓後重擊,就這麼放倒那十二名自府罩中精挑細選出來的精銳暗衛,而後若無其事地整了整衣衫,朝早就被點了麻穴渾身動彈不得的他走來。

  眼前這名其貌不揚,看似與普通人無異的刺客……就是江湖殺手排行榜上最神秘,始終都無人能一見真面目的第三名殺手?

  據傳聞,殺手榜上的前三名之人,殺手狀元是手持龍刑劍的龍項,列位第二的則是為人冷清善用刀的冰霜公子,唯獨這人稱第三的第三名殺手,無名無姓,甚至連相貌也從無人知曉,更不知他擅長何等武藝。人們只知,第三所開出的價碼遠低於殺手界的行情,可他效率極高,所接下的生意從不曾失敗過,生意也接得頻繁,與殺手榜上的其他人相比,可說是生意最興隆的一人。

  換作今日來者是他人,余繁盛或許還會認為自個兒還有條生路可走,但來者既是第三,那就代表,眼下無論如何他是難逃死劫了。

  「何人派你來的?」

  嚴彥大方告知,「為數不只一人。」

  原來又是那些村民……

  打從半年前他派人劫了朝廷賑災的米糧,將那批欲撥至幾個犯了水患的災區的米糧轉賣,餓死了幾個小村的百姓後,江湖上就傳出了風聲,說是那幾個災區倖存的村民欲報血海深仇,已集資雇了殺手。

  連月來,他手下之人已打發了好幾批深夜欲入府殺他的殺手了,可他萬沒想到,那些村民竟有本事能請到第三,而他更沒想到的是,這個第三,他竟就在光天化日之下闖進府裡來,即使派出了大批府衛與暗衛也絲毫無招架之力。

  「閣下能否放老夫一馬?」余緊盛猶豫地問,想知道對方是否真如傳言所言,每接一單生意就必定完成不可。

  「不能。」

  余繁盛攢眉想了想,而後把心一橫,也不再與這看似不可能饒他一命的殺手拖泥帶水。

  「你身上可有鴆毒?」最少也還能死得又快又不痛苦。

  嚴彥搖搖頭,沒料到他會主動提出這一點,還指名要那一滴就得花上一枚金餅的昂貴毒藥。

  余繁盛並不死心,「西域最凶最猛烈的毒?」他也只是個凡人而已,既然接下來都得身赴陰司了,最少,他也想在臨死前為自個兒爭取點。

  「沒買。」他向來只做無本生意,從不事前另行添加行事成本。

  余繁盛怔了怔,「啥?」那不是近年來大盛其道,全江湖中人隨身必備之物品嗎?怎他會沒有?

  「太貴。」嚴彥挽起衣袖,舉步直朝他走來。

  「且慢!」眼看他目帶凶光步步逼近,余繁盛連忙再問:「刀子總有吧?」

  嚴彥四處張望了下,而後走上前一把拎起他,直拖著他往廚房的方向走。

  沿途上,偌大的府院中闃無人聲,不見奴僕也無半點聲息,在他被拖著經過小院時,余繁盛瞧見府內大批的府衛與奴僕皆躺倒於院一內,身上看似無傷只像是睡著了,他這才明白這名自稱是第三的殺手,為何能這般從容地拖著他去尋找作案凶器。

  將人拖進廚房後,嚴彥將他往地上一擱讓他坐正了身子,再走至灶台前,伸手拿起方才對方所指定的刀子。

  渾身不能動彈的余繁盛,對他手中的菜刀怒瞪著眼。

  「你就用這把刀?」這小子他當是在剁豬肉不成?有他這麼做生意的嗎?

  嚴彥瞧了瞧手上的菜刀,絲毫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妥的。

  「劍呢?」余繁盛完全控制不住嘴角的抽搐,「難不成你連劍也沒捎上?」

  「沒帶。」腰際上藏了柄軟劍的嚴彥,面不改色地睜眼說瞎話。

  「小子,你以往殺人都是怎麼殺的?」什麼都沒帶就行事,有他這般隨便應付的嗎?還是他自負此行無人可阻,故就索性什麼都不攜不帶?

  他兩肩一聳,「就地取材。」光是混進這府裡部屬不易了,他哪會蠢得多帶些什麼刀械來妨礙他行動?橫豎殺人的結果只有一種,至於手法……唔,他個人是不反對時不時來個創新的。

  怪不得……

  怪不得全江湖至今都無人知曉,排行榜上第三名的殺手是何人.使用什麼武器,這傢伙……他根本一點職業殺手的專業武器和道德都沒有!不配戴專用的武器,這等行事作風,難怪從無人可認出他來!只是……這傢伙究竟是出自何門何派?究竟是誰將他給教得這般無良的?

  余繁盛極力掩下心火,「給老夫來條白綾吧,屋真有。」

  然而嚴彥卻兩手環著胸,神情頗嚴肅地朝他搖首。

  「自盡與他殺的價碼差很多。」幹這一行可不是隨意殺殺人就算了事,他事後可是還得交差的。

  氣急攻心的余繁盛差點吐出口血來,「你就不能讓老夫死得有點尊嚴嗎?」他居然還討價還價?

  嚴彥壓根就沒心情與他探討尊嚴那類的麻煩事,他只是微微側過身子,拿起放在灶台旁的幾枝甘蔗,認真地掂量起哪根較為結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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