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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頁

 

  薛琬容急忙解釋,「我與老夫人今日才初見,怎麼會有仇怨要害她?」

  「若不是你,還能有誰?」殷玉婷一臉淚痕,忽然被人重重在手腕切了一掌,她忍痛鬆了手,定睛一看更是大怒,「大哥!你居然還袒護這丫頭?!你知不知道娘被她害得多苦?」

  殷玉書臉色鐵青,「你有證據是琬兒下的毒嗎?若沒有,便是誣陷她的清白。她也是好人家的女兒,豈容你們私刑逼供?」

  殷若城站在房門口怒道:「玉書,你讓開!這丫頭縱使不是下毒之人,也必與下毒之人有牽扯。我殷家基業上百年,府內都是世代家奴,從沒有出現過這種事,只有這丫頭是半路領來的,身世不清不楚,還死纏爛打地跟在你左右,沒準就是為了今日這件事!」

  他向來尊敬父親,此時仍隱忍著脾氣,躬身說:「爹,您一向英明,不要在這件事上失了判斷。琬兒雖然是我半路收留,但絕算不上什麼死纏爛打。至於她的身世,不過是個可憐的孤女,有什麼不清不楚?她若是下毒之人,還會堂而皇之地在府內等著大家對她這樣喊打喊殺嗎?又有什麼人會在這時派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對娘下毒?就是毒害了娘,又能得什麼好處?」

  殷若城盯著他道:「玉書,你不反問我,我也不問你……你肩膀上的傷是怎麼來的?昨日在林萃街上又為何會連殺三個人?你以為這些事你不說,我就當真不知道了嗎?做父親的是希望兒子有獨當一面的本事,你若為君為國,就是捐軀沙場爹也絕無怨言,還要為你驕傲,可你近來樁樁件件都遮遮掩掩,爹不明白你到底在想什麼?你難道沒想過,在這個當口這丫頭忽然冒出來,不是巧得太離奇了嗎? 」

  「說不定對方就是料定你仁慈之心,派了這麼個小丫頭來施煙陋之計,就為了斷我殷家的根基。」

  第7章(2)

  薛琬容聽完老將軍的這番嚴厲指責,知道此時自己已是百口莫辯,她轉而去問龔太醫,「我聽說聖露丸可以解百毒,不知道這種毒能不能解?」

  他搖頭道:「聖露丸可解百毒只是謠傳,但這種東西連太醫院都沒見過,現在一時間要去哪裡找?」

  她咬咬牙,「前些日子被抄家的薛師通府內,就藏有一枚聖露丸。若是被抄家的逆黨,只怕府內財物都在刑部等待入庫呢。」

  殷玉書立刻轉身拉住她,「你和我現在就去刑部。」

  「玉書!你去,把她留在這裡!」殷若城急喊道。

  他當作沒有聽見,拉緊琬兒的手疾步就往外走,但大門口忽然來了浩潔蕩蕩的一大群車駕馬隊停駐,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他站定後,吃驚地看著從鵝黃綢鍛馬車上走下來的中年男子,驀然跪倒,「微臣參見陛下。」

  原來來人竟是耀陽王朝當今的皇帝。

  安慶帝快步走來,伸手握扶他,關切地問:「平身吧。朕聽說你娘不幸中毒,現在事態如何了?」

  「有勞陛下親自過府垂詢,微臣實在愧不敢當,家母所中之毒連龔太醫都說束手無策。微臣聽說之前從薛師通大人府內抄家得了一枚聖露丸,據聞可解百毒,正準備拚卻官職性命去和刑部討要……微臣知道這件事必定觸犯國法,但事出倉促,只為救母,實在顧不得規矩了。」

  安慶帝一笑道:「看來朕是來巧了,你若是去了刑部必然要撲空,因為這枚聖露丸現在不在刑部,而在朕這裡。」他一回手,身後便有人遞上來一方玉匣。「當日許大人抄了薛府後,這枚聖露丸便暫時收歸刑部,恰逢朕那幾日身體不適,刑部就轉呈宮內要讓朕吃了養病。只不過朕覺得這東西太過珍貴,不想隨意吃食,就放著沒用,今天總算能物盡其用了。」

  殷玉書欣喜若狂地說:「陛下對殷家的厚待,微臣粉身碎骨亦難報君恩。」

  他連連擺手,「比起你們殷家一門上下數代為國鎮守邊關的辛苦,這一枚小小的聖露丸又算得了什麼?先不要和朕在這裡寒暄了,救人要緊。」

  安慶帝將玉匣放到他手中,殷玉書便急忙奔回母親的臥室。

  此時,殷若城聽說皇帝親臨,也急忙率府中家眷出迎,君臣見面,少不了一番見禮、安撫和感恩之詞。

  薛琬容在旁默默看著,心中萬般感慨。今日之事,不知是不是一場輪迴?

  老夫人突然中毒,不知是誰暗中陷害,卻偏偏恰逢她去廚房端湯,於是就成了代罪羔羊,可最終能救老夫人一命的,也是她家傳的靈藥聖露丸。

  這枚聖露丸是她娘當年陪嫁過來的寶物,據說用了無數珍貴拿藥製成,效用可達五十年。娘曾想將這枚聖露丸當作她日後的陪嫁,卻不料還不到二十年就已物是人非,聖露丸卻變成了逆產,成了其他官吏孝敬皇帝的大禮。

  想著這一切,她不知是該冷笑還是歎息,眾人忙著給老夫人吃藥解毒,也無人再留意到她。

  她呆呆站在人群的最後面,心中默默祈盼聖露丸的藥效如傳聞可以起死回生,救下老夫人一命。

  突然間,有人拉了她一把,問道:「你……該不會是……琬容吧?」

  她身子一震,驀然驚醒,張大眼盯看眼前那名中年官員,腦中一片空白。

  安慶帝聽到那人的高聲呼喚,回頭不悅地說:「德亮,怎麼在殷府這樣大呼小叫的?遇到熟人了也不該如此忘形。」

  只見那官員手指顫巍巍地指向她——

  「陛下,這、這就是薛師通的女兒,薛琬容啊!」

  驟然間,她的世界天塌地陷。

  薛琬容曾以為,今天是她人生中最甜美的一天,因為一個時辰前,她還和殷玉書在一間香氣四溢的雅房中四目相對,半個時辰前,她則與他在明月下牽手同行。

  怎奈,而今她跪在一國之君的面前,不是什麼落魄他鄉的孤女,也不是護國將軍的丫環,而是罪臣薛師通的女兒薛琬容,一個身負重罪的逃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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