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對我有什麼不滿嗎?你受了這麼重的傷,我二話不說立刻跑來醫院照顧你!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我對你真是仁至義盡了!你還想怎樣!姓唐的!我真是瞎了眼才會在你身上浪費這麼多年的時間!你知道我身邊有多少條件比你更好的男人嗎?」
我真是瞎了眼,才會以為你比我更有經驗,惟惟可以在我們兩個人的合作中倖存下來……但你根本什麼都不懂!
你才是不斷害死惟惟的兇手!
叩叩。
「呃……咳,不好意思,我、我是知雅,唐健的保險業務員。」無辜闖入戰區的第三者小心翼翼地站在門口陪笑。
文慧鈴閉上眼深呼吸幾下。
她得離開,她必須回去研究手邊所有的資料,找出為什麼歷史會不斷重演!
「你們談吧,我……」
惟惟。
她以為自己叫了出來,後來才發現她只是喊在心裡。
她最心愛的妹妹,就站在病房門口,怯生生地望著他們。
「你好。」惟惟客氣地跟她打招呼。
為什麼她在這裡?
文慧鈴的眼淚差點掉下來。
平時她只敢遠遠的看她,這是她們大學畢業之後,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相見。
惟惟沒什麼改變。雖然衣服和髮型不一樣,但是那清新的臉孔,溫柔美好的氣質,依然是她記憶中的妹妹……
她的大腦根本沒有辦法思考。
「惟惟!」
突然間,唐健撲過去抱住周惟惟。
「太好了,你沒事,我還來得及,我還來得及……」
文慧鈴盯著兩人相纏的身影,突然再也無法忍受這一幕。
她必須離開,在她情緒失控之前。
***
「武大哥,我是小繪,不好意思,打擾你了。」於雅繪在手機那頭歉然地說。
武青雲沉默片刻。
「沒關係,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忙嗎?」
「武大哥……」於雅繪躊躇片刻。「請你不要介意我多事。你是不是跟我姊姊……出問題了?」
武青雲又沉默一下。
「那是我和她的事,你不要想太多。」
其實他也不知道他們算不算「正式」分開了。甚至,他在心裡想,他們曾經「正式」開始過嗎?
他們確實像男女朋友般的在一起過,但他卻從來沒有真正的瞭解過她。
她的心裡在想什麼?她對他有什麼想法?他從來不知道。
就連那天晚上她說走就走,一直到現在已經半個月沒有聯絡,他都不曉得她只是在跟他冷戰而已,或真的打算分手了?
這一次,他不會先去找她。
無關乎賭氣,而是橫亙在他們兩人之間的,是最基本的信任問題。倘若她無法敞開心房真正的信任他,他回頭找她一百次都沒用。
她必須自己願意跨出來才行,伹他懷疑,永遠都不會有這一天。
所以,這樣算是正式分手了嗎?
「武大哥,我拜託你不要跟我姊分手好不好?像你這樣的好男人太難找了。」於雅繪苦著臉道。
「好了,小鬼,你找我有什麼事?」他不想和其他人多談,要談也應該是他和文慧鈴談。
於雅繪歎了口氣。
「還是為了我姊的事。武大哥,我真的好擔心。」她憂心沖沖地道:「我們家沒有任何人聯絡得上她,打她家裡電話和手機都沒人接。我又不敢叫她房東開門讓我進去,如果姊姊發現了一定會罵死我……武大哥,我知道你跟她吵架,心情一定很不好,可是,你如果有辦法進去她家的話,可不可以過去看看?連我爸爸都緊張到要自己殺過去了。」
武青雲聽完一怔。
「你們多久沒有她消息?」
「我固定每三天會寫E-mail給她,報告一下爸爸的情況。她最起碼也會回一個「OK』,可是我前天發的到現在都沒有收到她的回信,這兩天一直在找她也都找不到人。」
也就是說,大約三天了?
這下子他也緊張起來。
「好,我過去看看,有消息我再打電話給你。」
「萬事拜託。」於雅繪收了線。
第8章(2)
他雖然有她家的鑰匙,依照文慧鈴絕情的性子,他沒有把握她會不會把鎖換掉。總之,還是過去看看再說。
到了她家,整間公寓靜悄悄的。
他習慣性地把鑰匙往旁邊的鑰匙碟子上一放,往屋子裡走去。
「慧鈴?」
所有的窗簾都拉下來,因此即使是下午三點,屋子裡還是有些暗。他先把客廳落地窗的簾子拉開,鋁門也打開,讓新鮮空氣流進來。
他經過廚房先探個頭,流理台乾乾淨淨,不曉得有沒有人用過。一路走到臥室,眼睛從外頭的明亮先適應了一下,立刻發現床上隆起的形狀。
「慧鈴?」
他先走過去把窗簾打開,讓室內稍微亮一些,然後走到床沿坐下來。
「慧鈴?」他拍拍棉被,輕聲問:「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怎麼都不接電話?」
隆起的棉被包蠕動一下,沒有做聲。
他自己動手把棉被掀開一點。
她的滿面淚痕嚇著了他。
「慧鈴,發生了什麼事?」他把她整個人從棉被堆裡撈出來,抱到自己的腿上。「你生病了嗎?哪裡不舒服?你多久沒吃東西了?」
強烈的孤絕被他的存在感衝破,她伏在他的肩上低低痛哭。
「怎麼了?你不要只是哭,告訴我呀!」他謊了手腳。
「我妹……我妹妹死了……」她哭到喘不過氣。
他嚇了一大跳,想了想,不對。
「於雅繪沒事,我半個小時前才跟她通過電話,是誰跟你亂說的?」
「誰在跟你講於雅繪?」她抬起頭怒瞪他,然後腫著眼睛鼻子嘴巴又伏回他肩膀抽泣。
「不然你還有哪個妹妹?」他想不起來她有其他姊妹。文叔叔說她是獨生女啊!
她不說話,只是伏在他身上抽抽噎噎的哭。
他沒法子,只好先讓她哭。
哭了一陣子,大概是情緒比較舒緩了,她的背心從激烈起伏到微微的顫抖。
「你要不要從頭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無論對她的不可理喻有多麼難以接受,在見到她的那一刻,所有堅持都軟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