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來,二哥欺君在前,那我和父皇豈不是都該殺了?」聖懷璧在一旁冷冷地質問,讓聖懷玥白淨的臉上因為充血而漲得通紅。
他回頭喝道。「四弟!二哥平日待你怎樣,你心裡明白,怎能聽信旁人的挑唆?」
聖懷璧冷冷一笑,「二哥,若是他突然冒出來到我的面前告你這番狀詞,我當然不信,但是我親耳聽到的,還能幫你抵賴嗎?」
「你聽到什麼?」
他在他耳畔一字一字地低語,「那晚你在驛站和黑羽定海說了什麼,我就聽到了什麼。」
聖懷玥頓時僵在那裡,喉結上下顫動,半晌無語。
聖皇見他這樣,心裡已經明白了大半,長歎一聲,「懷玥,你要怎樣解釋?」
「兒臣……兒臣是去找過黑羽定海,不過……」他拚命思索看借口,「兒臣不過是為了公事去找他的,絕沒有半點私心。」
「是嗎?」聖懷璧拍了拍手,對大殿一側屏風後面說道。「黑羽將軍,煩請您出來解釋一下好嗎?」
聖懷玥的全身都似被人浸透在冰冷的潭底,那從屏風後面緩步走出的黑衣男子,不是黑羽定海還能是誰?
他睜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看看黑羽定海,無論如何也不相信黑羽定海怎麼會突然在此時出現,更不能相信黑羽定海怎麼會和聖懷璧站到了同一條陣在線?
聖懷璧臉上帶著冷笑著著他驚隘失措的表情,淡聲解釋,「是我主動去驛站拜訪了一下黑羽將軍,願意和他捐棄前嫌,請他以大局為重。黑羽將軍心寒你派人對他痛下殺手,更知道你這個人已經窮凶極惡,失去理智,為了不莫名其妙地死在你手上,他願意站出來指證你。」
聖懷玥痛呼,「懷璧!你怎麼能相信敵軍之將?別忘了懷璋被他害得有多慘!」
「害慘三哥的人是你。」聖懷璧陡然翻臉斥責,「你還有臉和我提三哥?若不是你洩露軍機情報給敵人,三哥不可能到現在還躺在病床上,全身燒傷慘不忍睹,遲遲無法下床!虧你居然還有臉三天兩頭地跑去他宮裡裝好人探病,你看他的時候是不是也覺得良心備受譴責?二哥,不過區區千金你就把兄弟之情、國家利益都出賣了嗎?你身為皇子,差這點錢嗎?」
聖懷玥冷冷地環顧一圈殿內的這幾人,忽然哈哈笑道。「四弟,我以為你是個聰明人,沒想到你這麼好騙,一個張諾,一個黑羽定海,就讓你抱這些黑鍋都扣在二哥的頭上了,這不過是令狐問君設下的圈套來騙你罷了。我知道,她現在有孕在身,把你迷得神魂顛倒,她總妄想著做聖朝的皇后吧?但是你別忘了,不久之前,她還曾經關在黑羽定海的府裡,和他朝夕相處,你焉知她肚子裡的孩子就是你的種?」
聖懷璧手腕一翻,一柄精緻鋒利的匕首就抵在他的咽喉處,犀利的字句比那刀鋒還要冰冷,「狗急跳牆的人我見過,但是像二哥你這麼居心險惡且人品下作的,倒是第一次見。和大哥那個蠢人相比,我一直以為二哥你是個精明人,可現在看來,二哥你不僅比他更愚蠢,甚至更加的卑鄙無恥。
「就連問君的清白你都能空口一污,還有什麼事是你做不出來的?黑羽將軍就在這裡,我們雖然是敵人,但是我相信他的人品,而二哥你……現在已經沒什麼事情什麼話是值得我信任的了。」
聖懷玥感覺著刀尖緊逼在自己的咽喉處。心底一涼,悵然問。「懷璧,難道你今天要殺二哥嗎?」
聖懷璧冷淡地響應,「父皇在這裡,我不會越權自行處置。」
他側目看向那沉默得像一尊泥塑的聖皇,淒聲道。「父皇,您真的要孩兒死嗎?」
聖皇緩緩抬起眼,那蒼老無助的眼神令在場眾人心酸不忍。他扶看地上冰冷的台階緩緩站起,倚靠看龍椅坐下,啞聲說道。「懷璧,你們幾人先退下,朕有話要單獨和你二哥說。」
聖懷璧抿著唇,死死盯了眼聖懷玥,將短匕收回,跪下叩首,「兒臣今日在父皇聖駕面前放肆了,但請父皇務必三思而行。」
聖皇只是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聖懷璧大步走出正殿,那張諾幾乎是半跪半爬看也出來了,戰戰兢兢地在一旁問。「太子殿下……罪臣的女兒應該不會有事吧?」
他看他一眼,「你現在可以去丞相府見她了。」
張諾的眼淚一下子奪眶而出,一邊即謝一邊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聖懷璧側目看看和自己比鄰而立的黑羽定海,「昨天將軍說肯幫我這個忙,是看在問君救你一命的面子上,不知道此事如果了結,將軍準備怎麼辦?接著做刺客殺我?」
「我準備回黑羽了。」
黑羽定海忽然說出的心裡話讓聖懷璧一愣,「將軍要回黑羽去?在黑羽王給你的任務還沒有達成之前?你該如何向金城公主交代?」
黑羽定海淡淡道。「你我心裡明白,金城從不是真的需要我,金城倩也不會委我重任,我留在金城沒有任何意義。只有黑羽才是我的故鄉,更何況我的家人都在大王的手裡,就算我一人脫身了,他們始終都是大王的囚徒,我黑羽定海不是只顧自身逃命的無膽小人。」
聖懷璧很是佩服地看著他,「這麼說來,你準備回去和黑羽王攤牌?我看黑羽王派你出來做細作的目的,只怕不僅是為了奪取金城兵權,或者刺殺我和問君吧?你這個人天生正直,不會算計別人,卻又大權獨攬,任何一個帝王都容不下你。這一回與其說把你外派重任,不如說是刻意放逐,我猜的沒錯吧?」
黑羽定海深深看他一眼,嘴角竟露出了一絲笑容,「倘若你我不是黑羽和聖朝的首將,或許我們真的可以成為朋友。」
他笑道。「知你如我,知我如你,人生在世能有一個如此惺惺相惜的對手,即使不是朋友又何妨呢?我倒是很期待和將軍再堂堂正正地打一場,但我這個心思可不能告訴問君,她跟著你混了那麼久,心都混呆了,只相信什麼公理正義,只想著四海昇平,可現在這局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