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七世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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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頁

 

  他的黑撞浮起一層氰氫的霧氣,透過她的臉,他有如看到幾百年前的那個她,那對她好奇地張望著他問:「我是不是打擾你練功了?」

  他的心底有陣難言的抽痛,彷彿被人在胸口紮了一根針,痛感從深處漫開來,帶著血色,難以癒合。

  斟的了很久,他慢聲說道:「做為一個姑娘,有時還是不要太好奇,因為那也許會給你帶來前所未有的……災難。」

  他是在威脅她嗎?她的大拇指下意識地放在擊間,咬了一下。

  地這動作讓他的黑撞收緊,克制不位再度抓住她的手。

  她皺眉「看」著他,感覺得列他雖然抓得很緊,卻沒有任何殺氣,他沒有要殺她的意思。事實上,他曾救過她的命、幫她治過傷,如果不是佔據鳳鵬舉身體的妖王,他其實算是她的恩人,她現在應該是用感恩戴德的心來崇拜他、尊敬他。

  也許因為如此,她才對他恨不起來、厭惡不起來,甚裡連恐懼都只有那麼一點點。

  「如果我說,我就是一個生活在好奇中的人,你會告訴我原因嗎?」她壯著膽子再度提問。

  他笑了一聲,「我聽說的玉真公主似乎不是這樣一個人,你深居皇宮二十年,從不與人交親,宮中的妃嬪都說你是個冷摸古怪的公主,現在你卻說你生活在好奇中,要我怎麼相信?」

  「如果你也在黑暗生活過二十年,你就會信了。」她不清楚說這句話時的心情是感慨還是惆悵,只曉得自己的嘴角是上揚的。「如果你在黑暗中活過,不可能不對陽光的巔色好奇,不可能不對那些發出悅耳叫聲的飛鳥好奇,不可能不對你所住的這些殿宇好奇,不可能不對圍繞著你的人群好奇……是的,我很好奇,只是我努力不讓自己顯得好奇。」

  「為什麼?」他抱臂在胸前,告訴自己一定要鎮定,別因她剛才這毒話而震動心緒,引起任何失態的表現。

  「為什麼……如果我表露出絲毫因黑暗而帶來的恐懼或好奇,能為我帶來什麼呢?無非是同情的目光而已。我不想生活在同情中,因為只要被人同情過一次,就有可能背負著這份憐憫過一生。我有我自己的尊嚴和堅持,所以我不會讓任何人知道我在好奇。」

  「故作堅強只會讓自己很累,你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嗎?」他用諷刺的口氣刺激她道:「而且你以為不說,就不會有人用同情的目光看著你嗎?既然你都看不到那些目光了,那又何必在意?或者,那些同情都只是你自己幻想出來的罷了。」

  玉真征住,旋即有點後悔。明明是要來探聽他的心事,怎麼不知不覺中反而暴露了自己這麼多不為人知的心事?

  「好吧,你說的……有你的道理。可我說了這麼多,總該換得你的兩句真心話吧?」她不死心地又問。

  妖王蔑笑道:「我說過答應和你交換秘密了嗎?」

  她黯然垂首,「好吧,那就是我自作多情了。」

  「等等。」他又叫住她。「你覺得……做人快樂嗎?」

  她笑了笑,學著他的口氣反問:「那做妖快樂嗎?」

  他不禁皺眉,她則立刻解釋,「做人的難處與好處,想來和做妖都是一樣,都有要面對的困難和麻煩,都有看不順眼的仇人或死敵,也應該有許多七情六慾讓自己高興、惆悵、憤怒、悲傷。只是,做人比做妖吃虧了點,大部分人不懂法術,想要的東西只能靠雙手努力去爭取,而妖因為仗著妖法,很多東西唾手可得。嗯……或許這樣的妖術,也會給妖帶來更多煩惱吧?」

  他的嘴角勾起,拉住要走的她,「說了一堆就要走?」

  「不走……又做什麼?」她不解地苦笑,「我以為你覺得我打擾到你了。」

  「你不覺得自己若是就這麼走了,欠我什麼嗎?」他望著她,見她笑容恬靜中帶著幾分無奈,他的心跳竟開始加快。

  「我欠你什麼?救命之恩嗎?」她感覺到手腕上他五指滾燙的溫度,原來佔據了人身,他所有的反應也如此真實。

  這發現讓她的膽祛又生出幾分,也思忖著自己該怎樣全身而退,他是妖王,連鳳疏桐都打不贏他,她自然也是敵不過。她敢到這裡,憑的不過是他曾對她有救命之恩,或許有著與眾不同的情分,可萬一她預枯錯了呢?萬一鳳疏桐料錯了呢?

  他微微低下頭,氣息就在她面前流動。她忽然想起鳳鵬舉那一夜的瘋狂,不由自主想倒退,卻被他一把攬住腰。

  她的心一涼,認定自己是要落入妖手,難逃一劫了。

  他攬抱著她,臉頗擦過她的髮髻,一聲長長的低吟如夜風在她頭頂掠過。

  她以為自己聽錯了,那好像是他的歎息?

  「我還沒有告訴過你,我的名字。」他的唇壓著她的眼角,聲音低沉,絡進她的腦海中,「七世。七生七世。這名字除了你,我還沒有告訴過別人。但從今日起,它該讓世人都知道了。」

  七世?這個名字聽起來有些奇怪,「有什麼特殊的意義嗎?」

  「因為……個故事。」他將頭枕在她的肩膝上,慢聲道;「第一世,他們兩人一個是頑石,每日在路邊遭遇風吹日曬,一個是仙草,在仙宮享受金風玉露。有位神仙將仙草做為禮物送給靈山老母,路上無意中坐在那塊頑石上休息,頑石與仙草匆匆見過一面後,他喜歡仙草的嬌嫩,仙草也喜歡他的堅強,但這緣分,也僅止於這一面。後來頑石被砸碎做成石子路,他祈求自己來世能再遇到仙草。

  「第二世,他變作夏季池塘的荷葉一片,那棵仙草化作夜雨中一滴水珠。水珠在荷葉上停留一夜,清晨化干在烈日驕陽下。第三世,他變身大海中一尾最不起眼的游魚,而她是偶爾掠水而過的飛鳥。游魚認出他苦等了三世的她,然而她卻被獵人的弓箭射殺了。」裡此他忽然停住話語,「你聽得累了吧?是不是覺得這故事很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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