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著她手上的七彩指環,乍看實在貌不驚人,但一種奇妙的直覺卻在他心上一閃而逝,讓他忍不住伸手去觸碰戒面。
突然間,戒面上反射出無數條紫色的光芒,挾著強大的力量,幾乎將他整個人彈飛出去!
鳳疏桐倏然定氣凝神。以手中的綠簫壓制住那些奇異的紫光,同時收回手來,不再有摘奪戒指的動作,紫光才在瞬間消散。
「這戒指被他施了法,似是禁錮在你的手指上了。」他瞇眼看著戒指說。
玉真訝異地伸手要去摘,鳳疏桐阻止不及,她的手已摸到了戒指--但沒有任何奇異的事發生,除了……她根本無法將戒指摘下。
「這戒指會對我不利嗎?」她問道。
「到目前來看,似乎不會。」他又端詳了半晌,「你也不必和他刻意提起這枚戒指,既然是他故意留給你的,以他的行事風格,應該是為了保護你。」
「那龍筋又是怎麼回事?黑龍執意不說,說這是龍族的秘密,但我聽七世如此執著,好像是為了一個叫龍溟的人,龍溟又是誰?」
「是東海龍王的二太子,將來的東海龍宮之主。」鳳疏桐沉吟著,「原來他和龍溟是對手?只是不知是幾時結下的梁子,竟然到了想抽筋扒骨的地步。」
「龍王……算是神仙吧?」玉真再問。
「對,是神獸修行之後列入了仙班,水族一眾其實都歸龍宮管。只是現在因為妖界又有了妖王,他們兩個的權力肯定會有衝突……」見她一臉凝重,他笑著拍拍她的手,「別發愁了,反正他們兩個打起來,你也攔不住。」
「他們若真的決鬥,勝負難定吧?」她豈能不發愁?這件事牽扯到鳳朝的安危,妖界與仙界若發生大戰,可以想像絕對會比凡間人類的戰爭更慘烈。
七世雖然貴為妖王,可在她心中的印象,地位終是比不上仙,自小到大聽過的神話傳說中,也沒有一次是妖界得勝。天地之間,能主宰一切的就是紳佛,七世他到底想要什麼?他知道自己與龍王作對的後果嗎?
「下一次,我給你帶個禮物過來吧,手中有東西玩的時候,你就不會胡思亂想了。」他的口氣像在哄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子。
玉真暗中一歎,知道鳳疏桐能和她說的也就只有這麼多了。她戚念他對自己這些年的照顧,如果他和七世成為敵人,她同樣不希望他受到一點傷害。
「給我雕個小木鳥吧。要能飛的那種。」她提出了一個要求。「你知道我不喜歡這宮裡太吵,但有時候實在冷清得……讓人太寂寞了。」
「好啊,你難得和我開口,我笆能不讓你滿意?下次入宮時,我就能給你雄好了。」他笑著說。
「你說……這會是鳳朝立國以來最大的劫難嗎?」她眉心堆皺,嗓音微顫。
鳳疏桐的手按在她的肩膀上,久久無語。
第7章(2)
鳳疏桐答應她的小鳥很快就雄好選給了她,這隻鳥外表是木質的,但只要她用手指觸碰,就會幻化成一隻真的鳥兒在屋中振翅高飛,對而歡歌、時而起舞。飛一圈之後,才會落回到她手邊,變成原本的木頭樣子。
有了這個「玩物」相陪,玉真並沒有覺得心情輕鬆,之前湘妃突然暴斃後,宮中又來了一個獵妖師,那女子似和鳳疏桐已經牽扯到一起,而且讓他這個向來淡定的人都變得有點古怪了。
氣氛越來越詭橘,說明事情越來越棘手,而她明知自己與此事有關,卻愛莫能助。
手上的那枚戒指無聲無息在那裡,她不知這到底是保護她安危的法器,還是會將她置於死地的殺人利器?她沒有去問七世,因為心中知道問了也無用,他不會是忘了將戒指收回,必然是故意留給她的,而他想要做的事,又豈是她能違背的?
除了這些,七世的那個吻也比戒指更沉重地壓在她心裡。從他那吻落在她唇上起,她非但沒有半點怨恨,他的激動、他的糾結,她更像是能感同身受了。
真奇怪,她不過才認識他這些日子,他們之間甚至不是朋友而是敵人,她卻覺得他對她的瞭解已經非常多。
這讓她再次想起她曾懷疑的那件事,那個和七世有關的故事,是與她密切相關的……會是這樣的嗎?
曾經,她是仙宮的仙草,他是路邊頑石聲她是清晨的露珠,他是池塘的荷葉;她是掠空而過卻死於人類之手的飛鳥,他是沉寂海底不為人知的游魚;她是路邊的一株柳樹,而他是那座毀於戰火的牌坊……
若這一切不是故事,那她該以怎樣的心情面對他?她恨自己記憶的空白,恨自己對前世一無所知,聽說幽冥鬼界的忘川河上會有孟婆給即將投胎的鬼魂一碗湯,喝了那碗湯,前塵往事就會忘得一乾二淨……她一定是喝掉了那些湯,才會對前世沒有一點記憶。
對於轉世投胎重新為人的「新人」來說,這樣的遺忘是必要的、正確的,但對於還帶著前世記憶活下去的人來說,對方的遺忘卻是絕情又冷酷。
她在七世心中,是不是這樣絕情又冷酷的人呢?
玉真聽說在京城內有座上清觀,道長頗有修為,鳳疏桐教她的占卜法只能推算出最簡單的吉凶,卻不能推算前因後果,因此她寄望這位道長或能推算出她與七世的前世今生。
「姑娘是要見我們觀主嗎?」一個守門小道士笑咪咪地迎接她,「我們觀主說今天有貴客到,說的應該就是姑娘您了。請您跟我往裡走。」
她有些訝異。這位寂明道人果真能未卜先知!
因為不能認路,所以玉真要靠小禪陪同,但小禪走到內院門口時,像是已蠻詳什麼似的,腳步變得遲緩起來。
她問道:「怎麼了?」
「這裡……味道怪怪的。」小禪皺了皺鼻子,「公主,這裡只怕……不是好人該來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