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換了個人。
走到殿內,她先向鳳皇行禮,接著轉身看向二皇兄,「多謝二哥關心,我前幾日身體不適,所以今天上朝遲了些,沒想到惹來二哥非議。大氏國之事我也聽說了,既然二哥問我的意見,我的回答就是﹕絕不坐視姑息,即刻發兵迎敵!」
鳳星桐哼笑道﹕「說得輕鬆,上一戰我軍已經吃了大虧,父皇領兵都沒能佔得了便宜,這一次又該派誰去?」
「二哥是兵宮尚書,難道不該為父皇分憂嗎?」
他又再冷笑一記,「九歌,你已經是皇太女了,何必還要對幾位哥哥趕盡殺絕?是你怕我們在朝中會擋了你的路嗎?」
九歌反唇相稽,「這麼說來,二哥是鐵定自己不能活著得勝回朝了?」
「我——」鳳星桐被說得語塞。
她一轉身,拱手享明道﹕「父皇,既然二哥無能領兵,兒臣請求領兵出征,為我鳳朝打這一仗。」
滿殿頓時嘩然,連鳳皇都大驚失色。
「九歌,這種事可不能逞兇鬥狠,信口胡來。」
「兒臣不是一時興起的胡來。」她從袖中捧出一封奏折,遞交過去,「這是兒臣昨夜擬定好的作戰計劃,呈交父皇御覽。」
誰也沒想到她竟是有備而來的。鳳皇接過那道奏折之後,看了好半天,臉色越來越溫和,雖然眉心依然堆皺。
「九歌,這作戰計劃是你自己想出來的?」
「不敢有瞞父皇,是鸞鏡皇叔幫兒臣一起制定的。」
「哦,鸞鏡。」鳳皇瞭然地點點頭,「難得他文武全才,聽說他前日從馬背墜下,不知道傷勢怎麼樣了?」
「還在休養中,不能行動。」
鳳皇又想了想,說﹕「這封奏折朕留下了,但是帶軍之事,朕還要再議。今日朝會就到這裡。」
九歌急追一句,「父皇,我鳳朝選用人才向來是能者居之,而不是任人唯親。既然二哥這個兵宮尚書有名無心,何不讓賢出來?」
鳳星桐急道﹕「九歌,你已經有了戶宮,還要來搶我的兵宮嗎?」
她瞥他一眼,「二哥,我是在為你分憂,你不肯為戰事出力,卻要占看兵宮這個位置,不覺得臉紅嗎?」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搶我的兵宮嗎?」他咬牙切齒道﹕「你是為了那個鸞鏡。哼!你們倆想將兵戶兩宮都搶佔在手,然後獨攬大權,我豈能讓你們如意?」
九歌哼氣,「二哥,既然你要這樣說,我也要問問,鸞鏡皇叔會受傷,與你有沒有關係?」
鳳星桐一怔,復怒斥之,「你以為是我下手殺他?他還不配!」
「不是最好。」她凌厲的目光疾掃過滿殿的人,銳利如刀,「若是讓我知道兇手是誰,我必不會放過他!」
「好了,九歌!」鳳皇也不得不喝止住他們兩人的爭執。說來真是讓他傷心,眼見一雙兒女竟公然在朝堂上爭執,互指對方不是,讓滿殿大臣目睹皇家宮鬧不和,簡直是皇室一大羞恥。
但是,這些明爭暗鬥他又豈不知道?只是桐兒今日的表現,的確讓他失望了。
「你們都先回去,今天晚間,朕會給你們答案。桐兒,不要怪你妹妹急躁,身為皇子,你的眼光不能只盯看皇位,九歌有句話朕很贊同,「高位,應該能者居之。」朕的確不是一個任人唯親的人。」
鳳皇的話說出口,讓鳳星桐的心頭登時重重一撞,大感不妙。
下了馬車的九歌站在清心苑門口,剛才她一身的凌厲殺氣彷彿隨著她脫下披風時就卸得無影無蹤。她輕聲問著門內的宮女,「王爺醒了嗎?」
「已經醒了,正在等公主呢。」
她鑷手鑷腳地走進內院,穿過幾進堂屋,來到後院的小吧塘。已是夏天,芙蓉朵朵迎風招展,荷葉不大,一片片連成滿池的綠色如菌。
鸞鏡就躺在池塘邊的一席軟榻上,微瞇著眼,手中握著一卷書,不知道是在閉目養神還是在睡覺。
她悄悄靠過去,看了看他,然後靠在他的身邊坐下,他一下子就醒了,對她微微一笑,「回來得好快。」
「父皇身體不適,早早就散朝了。」九歌輕聲回應,像是怕驚擾到他似的。
「奏折交上去了?陛下說了什麼?」
「父皇很喜歡你寫的折子,但他說還要冉議。看來讓我帶軍出征,父皇真的不敢隨便下這個決心。鏡,其實我自己心裡也很沒底。」她不再有剛才在朝堂上的自信據傲,在他面前,她憲全展露出一個小女孩的柔弱和遲疑。
「你不信我嗎?」鸞鏡將她散落的一縷秀髮撥到耳後。
「不是不信你的那份作戰計劃,只是紙上談兵和付諸實施畢竟有所不同,更何況,現在是二哥掌管兵宮,他鐵定會和我作對到底的。
「你沒說讓他交出兵權?」
「我說了,他一下子就動怒了。」
「陛下呢?」
「父皇說再議,晚間會給我們答案。」
鸞鏡悠然一笑,「這說明陛下有可能會答應你。」
「為什麼?」
「如果陛下不想同意,他可以當殿否決,而二皇子的能力,在之前的一戰中,陛下也已經看到了,是不堪大用。就算不讓你出征,這一戰,只要二皇子繼續掌管兵宮,無論是誰在前線作戰,都會成為很大的阻礙。」
九歌沉吟片刻又看著他,話題一轉,「為什麼你不告訴我,到底是誰刺傷你的?」
「我不是說了,我沒有看清楚對方的樣子。」
「不對。」她嚴肅地說﹕「你肯定知道那個人是誰,最起碼,你知道那名刺客的幕後指使。你不告訴我,是怕我和對方過不去嗎?」
鸞鏡歎道﹕「既然你知道我的用心良苦,就別再苦苦逼我說答案了。」
「但是我只要一想到你的傷,就不能不恨那個人。」她葆緊了拳頭,「太醫說,倘若再刺得偏一點,就會刺到你的心肺,那你就必死無疑了。到底是誰會對你下這麼狠的毒手?」
九歌一再的逼問,讓他只能苦笑,「現在我為你做事,恨我恨得欲除之而後快的人也可能是恨你的人,備選名單太多了,我也說不準,總不能胡亂猜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