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啊,你們真以為當這個公主好嗎?跟你們說吧,其實是皇上想和施南朕姻,又捨不得自己的女兒,所以才選了一個宮女當公主,然後外嫁朕姻。」
「可是嫁過去,好歹是嫁給對方的皇子,就算日後當不了皇后,總也能衣食無憂,享盡榮華富貴,也沒什麼不好……」
「但終歸是要遠離家鄉的啊,以後可能見不到親人了,誰知道到底是享福還是受罪?」
易微塵安靜地坐在自己的馬車中,聽不到那些議論之聲,她的大腦裡此時此刻是一片空白,只是無意識的將一塊手帕在自己手指上纏燒再纏燒,繞得緊緊的,此刻就像是有一條命運之線狠狠地綁在她頸子上似的,令她透不過氣來。
也不知道車隊走了多久,周圍喧鬧的人聲漸漸地低沉下去,除了始終伴隨耳際的車輪轉動的聲音和隨行步兵踩踏地面的聲音,剩下的,只有安靜。
安靜,好安靜,安靜得好像天地之間只剩下她一個人似的。
「公主,送客亭到了。」
不知道是誰在車廂外說了句話,車隊就停了下來。
送客奈?這是什麼地方?為何要在這裡停下來?
她掀開車市的一角,看到不遠處的那座小亭子中,好像有人影閃動。
「這裡還有儀式嗎?」她不解地問。皇帝、皇后都已拜別過了,朝中百宮也已經見過了,未曾聽說還有什麼儀式需要她做的啊。
一名侍衛匆匆走過來,躬身行禮道:「孝威公主,太子和公主兩位殿下在奈中等候。」
易微塵一驚,這才想起今日所見到的人中,的確沒有太子和公主的身影。這兩人竟是要單獨給她送行嗎?
她急忙下了馬車,趕到亭子前,剛要行禮,岳雲霓一把將她拉進了亭子裡。
「微塵,今天沒看到我們,不覺得奇怪嗎?」
「是有些奇怪。」其實除了楚瀾光,她也沒留意到還有誰設來送行?
「我和皇兄說了,你是跟著我許多年的人,如今又有姊妹之名,情分不同於旁人,我一定要單獨來送你。皇兄也說,不喜歡和宮裡一堆人亂七八糟、吵吵鬧鬧地送行,他們沒有幾個人是真心的,所以也陪我一起來送你。」
岳雲飛走上前一步,手中舉著一個酒杯,低聲說:「微塵,謝謝你替雲霓遠嫁,你的這份情意,我會記住的。」
易微塵心頭一暖。她在宮中這麼多年,對岳雲飛的為人品性也算是知之甚詳。他雖貴為太子,卻甚少有一般貴族飛揚跋扈,目中無人的傲性,對待下人始終寬和敦厚,至少日後會是個仁德之君。
如今人家當面致謝,她急忙也從石桌上拿起早已準備好的酒杯,舉起道:「殿下言重了,微塵既然是苧蘿人,就自當為苧蘿獻出一切。我只願太子和公主在苧蘿可以平安幸福,願我苧蘿和施南不再有任何的戰火干戈。」
她將酒杯舉到唇邊,正欲一飲而盡,突然啪的一聲,那杯子竟然被什麼東西擊了個粉碎,杯中的酒液灑了一身一地。
還沒有反應過來,她就聽到亭外有人大聲喊道,「有刺客!快保護太子和兩位公主!」
這句話聽來何其耳熟?可是上一次是有老虎,這一次……怎麼奮有刺客?
她本能地要檔到岳雲霓的身前,這麼多年來,她早已習慣無論何時何地,都要保護公主的安危。
但這一次,卻是岳雲霓緊緊拉住她,將她推到馬車前,對她說:「你先上車去。對方可能是衝著你來的,車裡安全些!」
易微塵本來想把她一起拉上馬車,可是聽到她的話之後,立刻意識到如果把她也拉上來,將會讓事態變得更加危險。
車廂門被岳雲霓重重地關上,周圍似乎有很多士兵湧了過來,但同對她也聽到了慘叫的聲音,這聲音在車廂外響起,卻彷彿只在耳邊。
她被嚇位了。如果說,之前遭遇老虎是第一次讓地感覺到了恐懼,那這一次她更加真切地意識到死亡是如此簡單和可怕。
她甚至看到血花飛誡到她的車廂窗市上,讓她再也按捺不住地驚叫出來。
會是什麼人要對遠嫁的她痛下殺手?對方的目標真的是她?那岳雲飛和岳雲霓會不會也有危險?
她很想奮不顧身地衝出去,又怕自已的莽撞會害得更多無辜的人因此而送命,外面的形勢太亂了,亂得她什麼也聽不清,只能聽到打鬥和呼喊的聲音,這些聲音裡好像夫雜著岳雲霓的尖叫和岳雲飛的喊聲,再然後,她的馬車忽然動了——
馬兒像是被什麼驚動了似的,她只覺得車身一晃,沒有坐穩一下子摔倒,然後馬車逃速地向前狂奔。她不知道外頭是不是有車伕駕駛,只能因馬車的搖晃和速度在車廂裡滾來滾去,連扶著車壁坐起來的機會都沒有。好幾次,頭還重重地磕到了窗權上,撞得生疼。
馬車跑得很快,她聽到有人在喊著,「拉住馬。把馬拉住。砍斷馬腿!」
她不知道喊這些話的人是誰,是要救她的,還是要殺她的?但是馬車的速度一直沒有停止或緩慢下來,她只是無助地繼續在馬車裡顛簸著翻滾。
又過了很久,周圍的呼喊聲全都沒有了,只剩下馬車狂奔的聲音。設有人追過來嗎?不管是要追殺她的,還是保護她的,難道一個人都沒有嗎?
她閉上眼,心中想著,要不然,就讓馬兒帶著她一直跑下去吧,跑到一座山的頂峰,然後墜落下去。讓一切都結束掉,就什麼煩惱都設有了。
彷彿上天聽到了她內心的祈求,馬車的速度忽然慢了下來,她聽到一聲清吻在馬車前方響起,緊接著馬車戛然停住。她終於抓住了車門上的鐵環,坐起身來。
剛才的清嘯聲開放了易微塵記憶深處的一道門。
這聲音,依稀……在哪裡曾經聽過?
就在她思緒陷入迷亂時,車門被人從外面打開,地不知道自己將迎來什麼?甚至不知道自己該驚叫著要求保護,還是求饒,就覺得一個黑影蓋住了外面的陽光,卻有一道比陽光還溫暖的聲音忽然穿進她的胸膛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