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陣窒人的沉默之後,他總算開口說:「下次你來的時候,把教材先拿來給我看過,我說可以才能用。」「噢!」她點了頭,又期盼地問:「那……看電影呢?」
「電影?如果你能說服郭管家一起去看,我就答應你!」趙哲毅以為自己替她出了一個難題,沒想到雨荷卻喜上眉梢,綻開笑容說:「好!就這麼說定了,我們打勾勾。」唯恐他會反悔,她想也不想就這麼脫口而出。
「你說什麼?」他的臉上確確實實寫著驚訝。
「我……」她立刻臉紅了,「抱歉,我不知自己在說什麼……」他先是皺起眉頭,接著卻輕笑了起來,那聲音是愉悅而低沉的,卻讓雨荷完全中知所措,天!他一定當她是個小孩子了。
沒想到他卻答應了,「好,我們就來打勾勾,我這輩子還沒做過這種事呢!」「你……你不用勉強自己的。」她慌忙搖頭。
「把手伸出來!」他執意要她履行說出口的話。
雨荷怯生生地伸出手,看著他那厚實的大手握住她的小手。
他很嚴肅的問了一個問題,「所謂的勾勾手,到底是要勾哪根手指?」雨荷聽了撲哧一笑,認真地對他解說,「伸出小指,勾在一起,接著還要繞個圈,最後握在一起。」趙哲毅一臉謹慎的照著她所說的去做,在第三次時終於成功。
「好了,這就算打勾勾了,你滿意嗎?」他望著她的雙眸問。
「當然!」她心跳微亂,連連點頭。
「看電影這件事呢?你真有辦法說服郭管家?」他認識郭管家二十多年了,他自認為很瞭解這個人。
「那就是我的問題了,請你不必擔心。」雨荷的眼睛亮晶晶的。
趙哲毅對此也不再發表評語,他決定等著看好戲就是了。突然,他想起一件事,沒有任何考慮就問道:「你這次怎麼不哭了?」還記得上次她眼中含淚的模樣,真的就像窗外的荷花,美麗又脆弱,讓人心折。「我……又不是小孩子,說哭就哭的。」在他凝眸注視下,雨荷的臉頰一紅,又覺得呼吸困難了。
趙哲毅著向她苗條玲線的身段.「有些地方的確不是。」這話是什麼意思?雨荷不能瞭解,也不想瞭解,「我要走了,再……再見。」他擔笑不語,臉上的表請讓人難以捉摸。
不等他回答,她就轉身離去,唯恐多留下一秒,她就會昏迷在那些煙霧之中。等她出了門,就看見郭管家一臉肅穆的站在那兒。
想必他一定很擔心吧?唯恐他的少爺隨時會勃然大怒,待命準備衝進來制止世界大戰,他還真是個忠心耿耿的管家呢!
雨荷於是鼓舞起自己,笑著走上前對他說;「郭先生,請問我有這個榮幸請你看電影嗎?」
第二章
當初
那時望著你的背影
我就已經有要哭的預感了
誰也禾知道的神秘淚水啊
擦拭它的人只有我自己
星期五,雨荷提早一個小時到趙家,因為,她知道接著要上演一場硬戰。她帶來了兩本簡單的英文故事書,一張席琳狄翁的專輯,這些都放到趙哲毅的書桌上。「仙杜瑞拉?」趙哲毅皺起眉毛問。
「灰姑娘的童話故事大家都知道,可是,榕萱卻說沒看過。」雨荷覺得簡直人荒謬了,這故事連幼稚園的小孩子都能朗朗上口。他又拿起另一本,「醜小鴨?」「這總該沒問題吧?」醜小鴨只是變成了天鵝啊!
「你這兩本書似乎都有反動思想,鼓勵小孩離開家庭,灰姑娘的家人虐待她,醜小鴨根本就生錯了地方,這還不算有問題嗎?」「你……」他的幻想力還真豐富耶!又不是白色恐怖!
「另外,席琳狄翁這張專輯叫『說愛』,裡面還有『鐵達尼號』的主題曲。『鐵達尼號』號的女主角最後不是背叛了未婚夫,逃離了家庭嗎?」這是哪門子的道理?現在又不是封建時代!
雨荷心中忍不住升起怒火,開口滔滔說道:「照你的邏輯來說,那這世界上就有太多問題了,新聞裡那麼多離家出走的案例、犯罪搶劫、殺人放火,你為什麼不叫榕萱連新聞也不要看算了!你是不是要我教導榕萱,如果她的白馬王子出現了,絕對不要跟他走?如果她有機會變成天鵝,她卻該安於做醜小鴨?如果她必須為家族利益嫁給她不愛的男人,她更應該要犧牲小我、完成大我才對?這根本就是昏庸!愚蠢!」聽了這番「大逆不道」的話,趙哲毅立刻站起身,用力拍了桌子一下,怒喝道:「你以為你是在跟誰說話?」「我……」雨荷退後一步,這才發覺自己剛剛說得好激動,她的個性平時溫柔婉約,但一到爆發的時候就心直口快,看樣子他一定被她惹火了。
果然,趙哲毅從書桌後大步走來,雙手抓緊了她的肩膀,「你這丫頭好大的膽子,從來沒有人敢這樣對我說話!」「我……我說的是真話!」雨荷卻不願這樣就認輸。
「你可知道我能把你辭掉,讓榕萱的希望變成失望,讓她接受更嚴格的管教?」他瞇起了眼睛,冷冷地威嚇道。
他的眼眸好沉,就像山林中的黑暗深處,雨荷不禁打了個寒顫,「你如果……有一點人性,你就不會這樣對你妹妹!」「人性?」他帶著研究的神情看著她,「你才幾歲?你也懂得什麼是人性?」「懂得人性跟年齡幾歲沒有一定的關係。」她相信自己。
他冷笑,「你一點都不怕我,為什麼?」「我必須要怕你嗎?為什麼?」她反問。
「你最好是怕我的,否則……」趙哲毅的手指抬起她的下額,端詳過她的五官。「否則你想怎樣?」雨荷似乎嗅到一股危險的氣息。
「我會讓你很痛苦,讓榕萱很傷心,你最好相信我會做得很好!」他的呼吸就在她身邊,帶著煙味和酒味,好強烈邪惡魅惑,雨荷覺得一陣昏眩,但她試著挺直腰桿,指控他說:「你根本……沒有人性!」「你說對了,我確實是沒有。」他舉起她的左手,緊緊握住她的手腕,像要捏碎她似的,「這樣疼不疼?」「不疼!」她倔強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