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萌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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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頁

 

  「噢……原來如此……」苗二連連頷首,直瞧著自家老三。

  收在身邊……當他的房裡人?苗沃萌被調侃得微微臉熱,嗓聲仍持平。「大哥,我跟她不是那樣的。」

  苗大爺見么弟捧起茗杯認真品茶,彷彿事不關己,遂笑哼了聲。

  「嘿嘿,真不要嗎?這露姊兒年紀是長了些,不過當大哥的替你仔細審視過了,她圓眸清亮,鼻子俏挺,五官偏娃兒相,膚色雖稱不上白皙,淡淡麥子色瞧起來亦頗好,總之這麼看啊看的,一張平凡鵝蛋臉也有可喜之處,你要喜愛也別隱忍,乾脆收作通房啊……」

  鵝蛋臉。娃兒相。圓眸俏鼻。淡淡麥膚。

  苗沃萌胸房輕震了震,在盡黑的眼前,似浮現當年湖上的絲絲斜風與細雨,他見那姑娘從烏篷中走出,對著他笑。

  「大哥淨愛說笑。」他捧杯啜飲,臉紅歸臉紅,卻不接苗淬元的話。

  慢條斯理飲完杯中香茗,他隨即卻問:「大哥今早特意上『鳳鳴北院』尋我,是為何事?」

  苗老大與苗二爺對望了一眼,交換了然眼神,深知自家么弟性情,凡事不能逼急,他既不願鬆口,也就適可而止。

  苗大爺勾唇一笑。

  他替老二、老三的杯子又注香茶,三人靜靜品茗一巡之後,才道:「『錦塵琴社』昨日遞帖,邀請『八音之首天下第一』的苗三爺前去一聚,共襄盛舉!」

  苗二爺甩酒醒的腦袋瓜,皺起濃眉。「共襄……什麼盛舉啊?」

  苗老大將陶壺置回紅爐上,嘴角曖昧一勾。「既邀請咱們家老三,自是琴師們的聚會。只是這『錦塵社』,幕後主子恰是當朝的老尚書劉大人,而琴社就歸他那位外表溫雅實則剽悍的獨生女主持,這位劉大小姐對咱們家老三又有那麼點意思,說來說去,也得怪老三自個兒惹了這朵桃花回來,若非他年年皆在『試琴大會』上鋒芒畢露,尚書大人的千金也不會心繫於他。」

  苗二爺揉著額角。「大哥,把老三推到『試琴大會』上顯擺,要我記得沒錯,那還是你出的主意吧?」

  苗老大嘿笑了聲。「……是、是嗎?」

  苗沃萌從氤氳茶香中抬起臉,長目略彎「看」向長兄,溫聲問:「大哥,『錦塵琴社』所謂的共襄盛舉,究竟是何事?」

  「哈,險些忘了提!」苗大爺連忙重拾話題。「送來的帖子上寫著,『錦塵琴社』近來尋到一張絕妙好琴,琴名『甘露』,出自太湖『幽篁館』,據『幽篁館』已故館主杜作波的獨生子杜旭堂之言,那張『甘露』與幾年前老三收進藏琴軒裡的『洑洄』 跟『玉石』,皆是同一位制琴師的手筆。」

  「同一位……」苗沃萌在杯緣上輕滑的指驀地頓住。

  苗老大頷首。「便是同一位,皆出自杜作波的女弟子陸世平之手。那張『甘露』被『錦塵琴社』瞧上,重金收入,他們亦想辦個試琴會,遞帖相邀便為此事。」

  苗二爺沉吟道:「三弟,『幽篁館』經過一場大火後重建,那位陸姑娘便不知去向,你一直想打探她下落,原來是因她那手制琴功夫?」

  苗沃萌一時間有些怔忡。

  他究竟因何尋她?

  那個為了護住師父、護住身邊所有人,而對他使出威脅、禁錮、乞求、利誘等等手段的姑娘,她贈琴,他接受她的「賄賂」,她跪地拜謝,他也守諾了,那麼,他尋她又是為何?

  是因惜才、愛才,欲為苗家延攬她這位制琴師嗎?

  他心緒波動,思緒微紊,卻聽苗二爺又道——

  「『錦塵琴社』買下陸姑娘的『甘露』琴,或者對陸姑娘這般的制琴師亦上了心。我這邊遣人留意一下『錦塵琴社』,關於那位陸姑娘的下落,說不準能探到丁點株絲馬跡。」

  「二哥……」

  「嗯?」

  「已無須再探。」

  「咦?為何?」苗二爺挑了挑眉。

  苗沃萌將杯緣湊至唇下,五官輕斂的模祥略感神秘,徐聲答:「我已知她人在何處。」

  今日是苗沃萌的「坐堂日」。

  每個月有一天時候,『八音之首天下第一』的苗三爺會在『鳳寶莊』旗下的琴館露臉,或與琴師們相互切磋琴藝,或是當一天教琴先生,對一群被爹娘送來習琴的娃兒們,還得手把手親自點撥琴技。

  能跟出來瞧苗三爺授藝,陸世平自然抱著滿滿期待。

  只是今早在迴廊上遇到昨日返回『鳳寶莊』的苗二爺,她謹守奴婢本分,福身作禮後,人立即退立一旁等主子先過。

  但……苗二爺沒走。

  他就兩手盤胸,把她從頭看到腳,嘴角勾起,笑無聲。

  她瞬間記起盧婆子曾提過的事,說二爺盡做那些見不得光的買賣,而他盯著她的眼神,讓她心裡發毛,像似……她是件上選好貨,能賣上好價錢。

  終於挨過二爺詭譎的探究,適才上馬車前,恰遇苗大爺出門,他老大遂過來跟馬車上的苗三爺說了幾句,跟著,苗大爺一雙眼忽然掃向她。

  她什麼事都沒做的,就安靜立在馬車邊,但苗大爺那眼神……她說不出個所以然,只覺得跟苗家老二打量她時的目光頗相像,皆讓她頸後寒毛悄立,頭皮一陣陣發麻。

  是因那天清晨在藏琴軒裡的事吧?

  苗沃萌和她同榻窩著,大爺撞見,或者也告訴了二爺,所以他們才那樣瞧她?

  可那時苗大爺明明是要賞她一頓排頭的,今早他瞧她的目光古怪歸古怪,卻不似作怒……

  欸,想不明白啊……然而最最教她迷惑的,仍是苗沃萌的態度。

  彷彿她對他的輕薄舉止,從未發生過。

  她沒有強吻他,沒有不要臉地吻進他唇齒中、試圖勾引他的舌……

  他待她一如往常。

  反觀她,這兩日跟在他身邊伺候,偶爾不經意碰到他的指,她都覺氣息一窒,膚上熱麻,不爭氣啊不爭氣。

  馬車輕搖輕晃,車內僅苗三爺與她,兩竹僮今日被主子留在北院裡習字讀書,功課甚多,還得趕在主子回府前做完,因此今日僅她陪主子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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