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頭不疼了,只是睡不好而已。」她連忙搖頭,沒有接過。
「是嗎,你是真的沒睡好?」他的嘴角揚起,因為他很清楚她睡得好不好。
瞧他那饒富興味的打趣黑眸,她臉兒羞紅,直覺的起身要離開;但他很惡劣,明知她對他的靠近會緊張,他把酒壺酒杯放下後,竟將雙手放在她兩邊的桌緣,硬是將她困在他跟石桌中間。
兩人這麼靠近,她腦中突然又閃過她親密的依偎在他懷裡醒來的那一幕,雙頰發熱。
他刻意俯身,滿意的瞧她粉臉瞬間漲得更紅,身子還往後的向桌面傾去,他魅惑的笑了。
她心跳紊亂卻不想示弱的喊道:「你幹什麼?我要去找希兒。」
「他跟我說了些話,就去找曾爺爺了,而你,昨晚真的睡不好?」
他就是不放棄?「你明知故問。」她相信他一定比自己晚睡。
果然,他露出恍然大悟的樣子,「是啊,你打呼打得那麼大聲,想來是睡得很好,我是多此一問。」
「我、我打呼?你胡說!」她哪會打呼?他做什麼越來越靠近啊,她的腰都快碰到石桌了。
就在她柳眉一皺時,他的手臂扣住她的纖腰,一把將她扶起來,再仔細的看一看她,「這裝扮真適合你,簡直美若天仙。」
她慌亂的扯掉他放在她腰上的大手,退後一步,遠離石桌,嘟囔道:「我以為有人說他沒眼光呢。」
左斯淵露齒一笑,「原來你這麼在乎我說的話?」
「是,一直一直都很在乎,所以像個大笨蛋的癡等了七年,你很得意嗎?」她脫口而出,但話一出口她就懊惱了,因為,她已經知道他是真的失憶。
對她突然的坦承,他神情一凜,「我沒有得意,我願意補償你所受的傷痛了。我想知道當年只屬於我們的回憶,我相信爺爺已經!」
「他都告訴我了,可是——」她深吸口氣,「當年的你已有婚配,所以,也許在當時,你只是打算讓我當個小妾。」
「應該不是那樣。」對這一點,他是有把握的,他不是那種會委屈心愛女人的男人。
「是嗎?可來到這個繁華的京城後,我發現不管是皇親國戚、還是富商名門,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她無法再怪他,只覺自己太傻了,沒聽潘姨的話,徒付真心。
「若是你真有這樣認知,為什麼仍那麼抗拒當一名小妾?」他很想知道她腦子裡在想什麼?他想瞭解她。
「你曾經——不,我不知道你是否曾經真正愛過一個人,失憶的你也無法給我答案,」她說著心好酸、好苦,「也因此,你不會明白,一旦感情可以跟別人分享時,那份愛就像被褻瀆了,不再神聖。」
他凝睇著她,陷入自己的思緒中。
她則垂下眼睫,不再言語。
接下來的兩、三個時辰,在左斯淵到酒坊巡視回來後,腦海中想的仍是韓薰儀那一席「愛就像被褻瀆,不再神聖」的話中……
她說對了,他的確無法感受,失憶的他當然也沒有答案,但相對來說,她對他的愛不就是不可侵犯的?
這樣的感受太難體會了,因為男女之愛,是他從不奢望或追求的。
從爺爺及何管事那填補來的回憶,也沒一丁點是關於男女情愛的,也許是年紀仍小時即有婚配,再加上左家眾多產業,讓他將時間幾乎全耗上了,他從沒心思去理會女人對他的想法,但……在被愛與愛人之間,他是比她幸運多了,他有她傾盡真心,並癡癡守護……
「啟稟爺,御酒房的提督太監赫公公來了!」書房外,一名管事拱手稟告。
「這個時間?」
他蹙眉。赫公公為宮廷專辦酒務,他負責來左家酒坊採買上貢的各式名酒已有八、九年,所以雙方合作已有默契,每年冬春釀製的好酒都會在特定時間運去御酒房,何勞他這個資深的大太監出馬?
難道是——他突然想到一個可能,遂從椅子上起身,「韓姑娘回來了嗎?」
稍早,他去酒坊巡視時,她後腳也跟了出去,說是回胡同,告知潘修賢她在這裡小住的事,免得他擔心。哇,擔什麼心?他這裡又沒有洪水猛獸!
「韓姑娘剛回來。」府裡的總管回答。
他明白的點頭,隨即前往裡院的亭台,果真在那裡見到她,「有貴客到了,你陪我到地窖裡拿些好酒。」
「為什麼?」她站起身來。
「做生意就是如此,面對來回走動交涉的人,都該給些好處,要不,就投其所好送些小玩意,這不是對自己生產的酒沒有信心,而是可以省掉一些麻煩。」
他回答得很快,讓她連打斷的機會都沒有,其實她想問的是,為什麼她得陪他去?
但她更不解的是,不是說有貴客?他怎麼不趕緊拿了東西就去招待人家,反而悠閒的帶她逛著一間放了不少精緻櫥櫃的房間,櫥櫃裡更擺放著各式各樣的酒器。
「這是我的私人珍藏室,除了爺爺外,誰也不許進。」他特地申明著,強調她的與眾不同。
左斯淵帶著她一一欣賞他所珍藏的酒器,其中有漢代的陶羽觴,也有銀壺、金盞,甚至連工匠如何打造酒器,以及鑲嵌的功夫,他也語氣溫柔的一一向她解說。
「你看這成窯酒杯上畫有牡丹、也有美人,瓷色淡潔精緻……還有這一個瑪瑙酒壺,如美人玉肌。」
「不是說有貴客在等著?我們不是該去地窖拿酒嗎?」她終於忍不住開口。雖然這些酒器都相當的美麗,但是,事有輕重緩急啊。
他勾起嘴角一笑,「也是,我差點忘了。」
他帶著她離開房間,而就在一旁的側廳,有兩名侍從守著,在他跟他們點點頭後,兩人退後,拉開另一道門,赫然就是地窖入口。
他示意韓薰儀跟著自己一起走下階梯,而映入眼簾的就是藏酒豐富的酒窖,壁上有著燭台,可見裡頭相當寬敞也顯得陰涼,他握住她的手,竟要她從中挑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