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不懂酒。」她壓低聲音,瞪他一眼。
「那就那個吧。」他隨手指了一種酒,示意隨行侍從拿兩壇上去,再跟她說:「日後,我在外頭忙,這些應酬的事,你可以不直接參與,但是,這裡的酒,只有主子能動,所以你必須瞭解。」
她望著他。她會成為主子嗎?她有疑問,卻不想問,反正也是無解。
在離開酒窖後,往大廳走去時,他這才問了最想問的問題,「你跟潘修賢談了很久,都談什麼?」
「沒什麼,只說會在這裡小住一段日子而已。」她簡單帶過,事實上,他們談了很多,修賢哥希望她想清楚自己在做什麼,這一住進來,要出去應該很難了。
但是,她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對?一遇上左斯淵,自詡聰敏的她,不僅是行為笨拙,連腦袋也要不靈光,當年是如此,現在,更是如此,唉。
當他們連袂來到大廳時,正好聽到等得不耐煩的赫公公在質問著一旁伺候的小廝——
「到底有沒有通報左爺?好,老太爺帶著曾孫出門了,左爺在忙碌,那左爺即將納為妾的韓薰儀姑娘不是在?怎不出來見客?」
「韓姑娘是在,可是……」小廝冷汗直流,不知該怎麼辦。
第6章(2)
此刻,左斯淵帶著韓薰儀走進廳內,他立即朝赫公公拱手,「抱歉,下人來報時,我正帶著薰儀參觀酒器與酒窖,一時忘了時間。」
「呃——無妨。」年逾五十的赫公公連忙拱手回禮,但他的老臉上難掩驚愕,因為與左府往來多年,他很清楚左斯淵說的那兩個地方,可不是尋常人進得去的!
再見一向淡漠的左斯淵提到韓薰儀時便臉現笑意,又十分自然的牽起她的手,神色溫柔,赫公公更覺這女子對左斯淵而言是真的不一樣。
而韓薰儀完全莫名其妙,她不明白左斯淵為何突然對她表現出溫柔又深情的模樣,卻也不禁心臟怦跳,所以,反而傻愣的看著對她微笑甚至握著她手的他。
而他明知她十分困惑,卻仍含情脈脈的凝睇她。
在外人看來,兩人眼中彷彿只有彼此,下人們連忙低頭,就連老太監也尷尬,不知該走還是該留。
終於,左斯淵想起了正事,「對了!薰儀知道上貢朝廷的酒,都是赫公公在打點的,為了謝謝赫公公如此看重左家酒坊,她特別選了一款好酒要送給赫公公。」
「是嗎?這怎麼好意思!」
如此一來,赫公公也不得不跟韓薰儀拱手行禮,而左斯淵讓她代表他處理應酬之事,這不就意謂著,她已是左斯淵的女人。怎麼辦?殷王爺那裡可怎麼交代?
思緒百轉間,赫公公仍不忘讚許,「並非我看重,而是左家酒坊中的酒,因秘傳麴方,色味皆冠,醇而不膩,無人能及啊。」
「多謝公公讚美,來人,還不快將酒送上來。」左斯淵對著外面的侍從道。
這左斯淵怎麼變得這麼客氣,這態度跟以往也不太相同,還有剛剛,他還跟他這個老太監道歉?赫公公看著他,怎麼看都覺得怪怪的。
因為左斯淵一向不喜多餘的應酬,雖然身為皇商卻沒有官僚氣兒,特立獨行,既霸道又難溝通,但也不會以權勢壓人,一切按照規矩來,他們這些來回奔波的人沒半點油水可撈,有幾罈美酒嘗嘗,已經不錯了。
不過,當侍從一將兩罈好酒送上來後,赫公公與隨行的兩名公公先是瞪大了眼,接著互看一眼,表情詭異,左府的下人們,在看到酒名時,都忍不住噗哧一聲笑出聲來,連忙捂嘴低頭。
韓薰儀不解,左斯淵更佯裝困惑,但順著大家的目光看向放在桌上的兩罈酒後,俊臉倏地一變,「這、怎麼送給赫公公鹿茸酒呢?」
「怎麼了?」韓薰儀不由得也跟著緊張起來,因為赫公公原本粉色的老臉,此刻是一陣青一陣白。
「你怎麼這麼調皮?明知道鹿茸酒主治陽虛痿弱的,用在命根子上,而太監是——不過,不能怪你,只怪我被你迷得團團轉,竟然沒有察覺到你這個小小的惡作劇。」左斯淵看似在低聲解釋,但帶著寵溺的低沉嗓音還是足以讓廳內的任何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韓薰儀臉色發白的瞪著他。真的完全搞不懂,不,她根本是有聽沒有懂,只知道那兩罈酒惹了禍!
赫公公臉色更是難看。這韓薰儀竟然是故意的!
左斯淵隨即看向赫公公,再次拱手,「抱歉,全是我的錯,我沒看仔細,因為我的眼中只有薰儀,真的很對不住,犯下如此尷尬的錯!」
「沒、沒關係,韓姑娘的確很美。」赫公公被羞辱了卻還是只能陪著笑。沒辦法,雖然他掌管御酒房,在宮裡也有一點點的份量,但跟商業巨擘、一方霸主的左斯淵一比,他可矮了好幾截。
「薰儀,還不快跟赫公公賠罪道歉。」左斯淵看著她,口氣卻是溫柔的。
她仍瞪著他。他怎麼可以亂栽贓?但是……也是,她得罪這個公公,總比他得罪好吧?反正,她跟這名赫公公應該不會再有見面的機會。
「對不起。」她只能道歉,這就當是她在這裡白吃白喝的回禮吧,她可不欠他了!
「沒關係。」赫公公苦笑。不然,能說什麼?
「赫公公,我會另外差人送去上好的香雪酒,算是為薰儀的無心之過道歉。」左斯淵很會做人,自然要安撫一下對方。但接下來……
「但不知道,赫公公特地上門來,有何貴事?」
無心之過?明明是故意的嘛,大家都有聽到!但赫公公無奈,在道謝之外,還得將昨天想了好久才想到的藉口說出,「其實,是宮裡的幾位娘娘要我過來看看,該送什麼禮來恭賀——呃——殷王府跟左府聯姻之事,當然,還有韓姑娘……左爺納妾的事。」
「我——」韓薰儀正要說明自己並不想當妾,但左斯淵的動作更快,一把將她攬入懷裡,讓她嚇傻了,根本忘了自己要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