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這張充滿鼓勵及溫暖的紙條,她沮喪的心情稍稍平復了一些。
真奇怪,像山田室長那麼Nice的人,怎麼能呆在他那種魔頭身邊?雖然山田室長說真木藏人並不似表面那麼冷酷兇惡,但直至現在,她還是感受不到他身上有一絲的溫情。
不過……溫情這種東西,他也不是沒有。那天聽見她肚子咕嚕咕嚕叫時,他不也好心給了她一小袋餅乾?
喔不,他那天一定只是心血來潮罷了。他這個人根本是以虐待他人為樂,踐踏他人意志的大魔頭。
中午跟秘書室的其他同事們在員工餐廳用完餐時,已經距離上班時間只剩下十分鐘了,於是她趁著十分鐘的空檔到洗手間去小解及整理儀容。
當她整理好儀容並走進廁所時,聽見有人進來的聲音--
「你們看見秘書室那個吉江了嗎?她居然又回來了耶。」
「由美,你不是說她已經離職了嗎?」
「別提了,保村說她今天早上又若其事的回來了。」
「真討厭,像她那種走後門的人居然大搖大擺跟秘書室那些精英坐在一起。」
「可不是嗎?你們有沒有看見她跟山田室長有說有笑,表現得多親密?」
「山田室長可是大和光電的鑽石單身漢耶,她的眼睛還真利。」
「別逗了,山田室長哪看得上她?我看她根本是自作多情吧。」
「你別那麼說,搞不好她手段高明,真能讓她釣到金龜婿。」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老天可真是沒長眼。」
「呵,要是山田室長真被她給勾走了,最心痛的應該是森田小姐吧。」
「咦?為什麼?」
「你們不知道嗎?森田小姐跟山田室長是同期進來的,兩人還曾經在秘書室共事過一年。」
「你是說……森田小姐喜歡山田室長?」
「沒錯,就是這樣。」
「天啊,我還以為森田小姐已經決定把表春奉獻給大和電子呢,原來她終究還是個渴望愛情的女人啊。」
「喂喂,你們小聲點,要是這話被傳到森田小姐的耳裡,我們就死定了。」
「安啦,除了我們,洗手間沒別人。」
「唉,上班時間到了,快走吧。」
不到五秒鐘,剛才還十分吵雜的洗手間頓時安靜下來。
樹音呆呆地站在廁所裡好一會兒。剛才有那麼一秒,她腦海裡興起一個念頭,那就是打開門讓那些嚼舌跟的女社員們嚇到花容失色。
但和平主義都的她,終究沒有那麼做。
她聽得出來她們其中之一是保村的女友--由美。因為男友在秘書室的關係,總是能知道許多第一手的消息,例如她辭職的消息。
過去的她,從來不知道所謂的「閒言閒語」有多傷人,而現在她明白了;她真的不知道她們為什麼要用如此不友善、不理性,甚至是不客觀的言語來批評她,說什麼她想釣金龜婿,而且鎖定的目標是山田室長……她們哪只眼睛看見了?
山田室長對她來說,就像是可靠的大哥哥一樣,她對他一點非分之想都沒有。
「為什麼要這樣?」她看著鏡中神情沉鬱又沮喪的自己,難過得掉下眼淚。
因為她能力不夠,因為她以特殊管道進入公司,她們就要這樣攻擊她?她又沒有擋到誰的路……
她越想越傷心,忍不住掩面哭泣。
藏人走出辦公室,銳利的目當搜尋著樹音的身影。
上班時間都已過了十分鐘,為什麼還沒看見她?難不成經過一上午的猛烈炮擊,又跑了?
「山田,那個笨蛋呢?」
「吃完中飯時,樹音說要去洗手間,大概是……」
「她昏倒在洗手間了嗎?現在都上班十分鐘了。」
樹音?山田是什麼時候開始直呼她的名字的?好像他們很熟、很要好似的,教人聽了不自覺的有氣。
咦?他為什麼覺得生氣?山田打從一開始就對那笨蛋很好,直呼她名字又有什麼好意外的……明明就這麼想著,怎麼心裡還是有點不快?
「也許是人多,所以耽擱了……」山田俊樹問:「你找她?」
「待會她回來,叫她進……」話未說完,他已看見樹音出現在秘書室的門口。「大小姐,你知道現在是什麼時間嗎?」他不悅地道。
「……」她沒有回答,只是拖著緩慢的腳步走了進來。
見她死氣沉沉的樣子,他更加光火。完全跟不上別人的程度和進度,居然還敢給他裝出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她的態度要是再不積極一點,早晚會逼得他非炒她魷魚不可。
「給我進來。」他一記喝令,轉身便走回辦公室。
他在面對著門口的沙發上坐下,兩隻眼睛直勾勾盯著正緩慢走進來的她。
她把門帶上,面無表情的走到他面前。
「你是不是不想上班?」他劈頭就問。
她搖搖頭,沒說話。
「連準時上工這麼簡單的事都做不到,你還能幹什麼?」
他在她臉上看不見一絲表情,唯一發現的是那雙紅紅的眼睛。才罵她兩句,她又要掉眼淚了嗎?
「你以為大和光電是渡假村嗎?你有沒有把神經繃緊?」
「……」
怪了,她居然沒頂嘴?辦公室裡只有他跟她,照理說,他應該會放肆的跟他頂嘴或指責他沒信守「不再凶她」的承諾……
她怎麼了?現在的她就像是電力耗盡的機器娃娃,身體僵硬,神情呆滯。
「為什麼不說話?你不是最愛頂嘴的嗎?」他語氣兇惡地質問她。
上班遲到固然不可原諒,但他並沒有生氣到非得把她叫進來臭罵一頓不可的地步。
儘管公司員工在私底下都叫他「第六天魔王」,但那是因為他在工作上對自己及對員工都非常嚴謹及嚴厲所致,而不是因為他會卯起來把人罵得狗血淋頭。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一看見她情緒就很難平靜,然後莫名其妙變成一頭彷彿一張嘴就能吃人的巨獸。
撇開她的笨腦袋不說,正如山田所言,她是個可愛的女孩,她明明並不可憎,為何他總是在生她的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