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理智分析,能夠和這樣的男人成為夫妻,應該是件幸運的事情。可這就是書上說的那種不離不棄、天長地久的愛情?予月並不確定。
前兩年,擎曦和予祥、予恩一起參加鄉試,三人全中舉人,擎曦甚至一舉拿下解元,而予廷、予博、予青也在這些年陸續參加童試,取得秀才資格。
這下子,后羿走路有風了,他不再只是「棺材店老闆」,還是「舉人阿爹」。
每回自己的兒子考出成就,孫沅沅就在耳邊提醒他一回,「若非賀老太爺建議遷祖墳,幾個孩子又受賀家裁培,否則他們哪有今日成就?」
妻子所言不容否認,但后羿心底依然不是滋味,尤其他對擎曦,總有那麼一股說不明、解不開的怪異感覺。
說不清楚是討厭還是害怕,就是、就是……想離他遠些,好像他再靠得近些,自己性命就會飽受成脅。
這天,擎曦又在予月的床上醒來。
他伸伸徽腰,笑得滿臉饜足,側身,她還在睡,小臉壓得紅撲撲的,長長的睫毛在眼晴下面畫出一道陰影,小小的鼻子、小小的嘴巴,小得讓人心疼的臉,讓他想要捧在掌心不放,當然,他還是最喜歡她的眼楮,幽幽深深的,像看透人間多少紅塵俗事。
祖父說了,「待予月及笄,咱們就上門提親吧。」
兩句話,讓他樂上半天。
他與她越來越有默契,往往她眼皮子一掀,他就知道她在想什麼,這種不必靠嘴巴就可以溝通的默契,讓他很滿意。
惡作劇念頭興起,他用食指戳戳她的臉,她被干擾了、不開心,扭扭頭,往他懷裡蹭進去,他笑,笑得像偷吃到魚的壞貓。
圈住她的身子,說不出滿懷的愜意。
擎曦知道,她總黨得他不是好人,說他凶、對無助的鬼魂態度可惡,說他總是臭著一張臉,好像所有人都對他不住,還說他笑起來像狐狸,滿眼壞、滿臉賊,一天到晚想算計人。
他承認,她看他,看得透徹。
餅去,他的脾氣確實不好,老覺得心底有一把火時時竄燒,但現在有她這張小涼席,他的性情越見修養,便是心煩意亂想找個人來惡整一番時,想起予月,再大的大氣都能被鎮壓下去。
但他城府深是真的,不是刻意、沒有被逼迫,他就是天生自然的老狐狸,外公說他適合在爾虞我詐的官場裡頭謀生計,但他覺得自己更適合當奸商。
可不是嗎?才幾年功夫,說他富可敵國不敢當,但如果有富人排行榜,前五名肯定跑不掉,上回太子要賑災,還得從他錢袋裡借銀子呢。
擎曦縮縮身子、低下頭,望著懷裡睡得正香甜的丫頭,紅紅菱嘴唇帶著談淡笑意,忍不住心癢,他俯過身,在上頭親一口。
她嘟起嘴,可愛的模樣惹得他心頭上那個癢癢啊,越來越嚴重。
再次低頭,這次才不是淺啄輕吻,他封住她的口,施了力道,輾轉流連,吻得她氣息紊亂。
這樣還能睡得著,那就不是普通凡人了,予月睜開眼楮、清醒,兩顆黑瞳無辜地看向擎曦,望得他發笑。
「擎曦哥哥……」
她的聲音帶著軟軟的嬌吟,這讓他怎麼受得住?於是,又是一頓瘋狂親吻,把青澀小丙吻成熱透果實。
「今天哪兒都不去,陪我!」擎曦說得霸道。
「為什麼?」她腦子還有些混沌,就被下達命令。
「過兩天,我要進京參加會試,這一次回去,可能要兩、三個月才回得來。」
「哦。」
予月想起來了。這兩年,京城裡動盪頗大,去年舊帝駕崩、新帝登基,聽說京城裡還起了干戈,皇子間為爭奪皇位,鬧上一大場,擎曦的阿爹擔心京城不安全,特意把妻子和幾個兒女給送回臨州。
之後新帝順利登基,幾個皇子被分封到各地,其中二皇子寶親王就被送到臨州落居,這在臨州可是大事兒,是人人茶餘飯後的新話題。
新帝上位,雷要大量人才並建立自己的新勢力,於是在今春開科考,大哥、二哥、擎曦和賀家幾位哥哥要一起進京赴考,到了京城後,自有擎曦的阿爹、阿娘照應。
「若是會試通過,恐怕要待在京城裡等殿試過後才能回來。予月,你想不想同我一起進京?」
話問出,她粉粉的臉更加紅透。講什麼嘛,她又不是他的誰,跟著進京,豈不是要讓人說笑話。
「不成的。」她搖搖頭,滿眼羞澀。
「怎麼不成?待你及笄後,賀家馬上要下聘,你不想當我的媳婦兒嗎?」
予月垂下頭,悄悄笑開唇。都當人家小涼席那麼久,能說不嗎?況且,上回她說不,他氣急敗壞,把她的臉捏出一片通紅,罵她出爾反爾、食言而肥。
哪裡出爾反爾啊?她想破頭,想不出原由,他則笑得滿臉狡猾,說:「你有,那年我生病你照顧我,你睡著了,我悄悄在你耳邊問:『予月,給我當媳婦兒好不好?』是你親口允諾下的。」
啥,睡著時的夢話也能作數?可以見得,這人有多霸道。
當然,哥哥們的看法與她不同,哥哥說:「那哪是靂道,那叫做有定見、有自信、有主意,這樣的男人才會飛黃騰達。」
在哥哥們眼裡,他是十全十美的人物,流汗是珍珠、大便是黃金,便是噴口水恐怕也會被看成玉璧。有時候她想,若是男人可以嫁男人,幾個哥哥們肯定會爭相報名當他的妻妾。
「擎曦哥哥,若皇帝留你在京城裡當官,那可怎麼辦才好?」
「放心,四叔算出來這兩年我命中有劫難,最好能夠留在臨州避難,若是殿試通過,阿爹定會想盡辦法動用關係,讓我回臨州任職。」
阿爹、阿娘眼看予月逐漸長成標緻佳人,心底歡喜得緊,阿爹曾私下說,希望他能留在臨州和予月多相處,別像自己,無緣無由地弄丟了個媳婦兒,何況後叔叔還不樂意他接近予月呢,若是趁他不在,將予月許給旁人,他豈不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