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運既臨嘉瑞彰,災除厄消獻符祥,營謀百計皆如意,內外鹹享福展將。以他的本相而言,倒是有相當不錯的運勢,若不是他十七歲那年破相,一道傷疤從印堂橫畫至鬢角,以及這些年戮殺忠良太多、目染凶光,面容異變,倒是皇帝、名將之相。」
「所以現在呢?」
「刑命連逢蜀道行,六親失義寒陰起,庶人口舌相殘害,利祿功名變化驚。如果我沒料錯的話,他的下場定是眾叛親離、死於非命,至於何時禍起,還得看他的機運。」
「怎麼說?」
「命是天定,但運由心轉,我見過一世碌碌的災星,對一人施善,恰恰那人是個偶遇災禍的福將,從此那個一世災星,命垣逢合四方祥,呈貴三台嘉瑞彰。若寶親王能受到得道高僧渡化或得貴人相幫,許會逢凶化吉、一世安康。可若他性格不改,便是高僧貴人依停,也無法改變他的運勢分毫。」
擎曦不懂命數,但他懂人心。寶親王野心勃勃可不是一天、兩天的事,若非如此,皇上怎會對他心生猜忌,何況從尹泰搜集到的罪證中,可嗅出些許端倪——他的篡位念頭,從未消退。
猜忌之心已起,臥榻處豈容他人酣睡?依皇上的性子,怎會允皇權有半分的不確定?他猜瀏,這情況絕對不會太久,至多,也就這一、兩年的功夫。
「既然如此,二伯、四叔,一個字,拖!」
「拖?」賀銘問道。
「對,可能要勞煩二伯或四叔離家一、兩年,對外就說聽聞外縣有一處龍穴,確切地點尚且不知,賀家為寶親王所托,派人前往勘查。賀家如此「盡心盡力」、「鞠躬盡瘁」,寶親王還能對賀家施展什麼強迫手段?所以不管出門的是二伯或四叔,這一、兩年就當遊山玩水,四處走走看看。」
「擎曦,朝廷已經有風聲或動向是嗎?你怎麼敢確定寶親王在兩年內……」
「我並不確定什麼,但皇上疑心已起,再加上些許推波助讕,就算寶親王兩年內不倒,他的勢辦必不再如同今日這般,能夠成脅到賀家。」
「片刻後,賀銘沉吟道:「既然擎曦這樣說,四弟,你備妥行李就準備出門吧,你不是從小就希望有機會能遊歷三川五嶽?恰恰趁此時機,領著四弟妹到處走走逛逛。」
賀謹動容,他明白這是二哥一番成全之意。
「若青為人處世玲瓏圓滑,不如,我把她留下來給二哥幫幫手。」
賀銘輕拍弟弟的肩磅,溫和笑道:「二哥知道你媳婦兒能千,留下她比留你二嫂有用得多,可我不幹離散人家夫妻之事,你還是帶她去吧,若是弟妹天天對著我哭鼻子,我還真不曉得應該拿她怎麼辦。」
「二哥說什麼,孩子們都在呢。」賀謹面覜色。
「我在說,你們夫妻一個形一個影兒,誰也離不了誰,我不為難你,你也別為難媳婦兒。」
擎曦和幾個堂兄弟聽著叔伯問的對話,打心底羨慕他們的兄弟情誼,以及夫妻問的鶼鰈情深。
想起那日予月生氣,平心而論,他挺感激賀家家規中有「賀家男子不許納妾」這條規定。
多年來,他聽過、見過的事兒多了,許多家庭妻妾相爭、紛爭不停,說什麼多妻多子多福氣,可那往往是家敗現端倪。
年輕時,妻妾爭夫婚,年老後,子女爭財產,人人懷私,以致手足不親、子孫不睦,哪像賀家,父親導兄弟皆為一母所出,彼此問相互扶持,加上夫妻沒有妻妾問題,進屋服侍的丫頭清楚賀家規定,誰也不會妄動亂七八精的心思,於是焉,家和萬事興。
幾個計議後,大事底定。
賀謹轉而問:「擎曦,你四嬸被李郡主給嚇壞,她沒想過女人可以這麼大膽,不在乎人命、不在乎輿論,想要什麼,手段盡出,她這幾日同我合計著,咱們是不是先去向後家提親?反正予月丫頭再過幾個月就及笄,不差這些日子,先把人給定下,也好讓李郡主死心。」
「李媚君沒那麼容易死心的,定下予月這件事,別說後叔叔不會同意,我也擔心李媚君會轉而對予月動手,這段日子予月裝病才將她的注意辦給移開,我不想讓予月再陷入危險。」
「那你有更好的對策嗎?」
「這件事四叔不必擔心,我有辦法的。」他微微一笑,自信篤定。
賀銘、賀謹見狀,吞下定心丸。這孩子向來做事有分寸、有定見。
「只要你有辦法就成,你祖父可是下達命令,只有予月能當他的孫媳婦。」賀銘道。
想起予月的八字,他就忍不住歎息,上蒼神妙,它造天必造地,造海川便造山嶽,兩兩相合相成,就像它造了擎曦,便也造出予月來車之相配。
予月這麼輕、擺明沒福分的八字,卻導擎曦的八字如此契合。
一個極陽、一個極陰,若是與旁人結親,擎曦會早年喪偶、予月則薄命早逝,若兩人相合,卻是鳳凰于飛,五世其昌,德望兼備,萬全集雲,家勢盛大,霜雪梅花、春來怒放、子孫興旺的天作之合。
難怪當初,阿爹一眼便相中予月丫頭。
第6章(2)
「予月姑娘來了。」
聽見下人來報,瞬地,擎曦的嘴角從臉頗兩側咧到後腦勾,叔伯兄弟見他這副模樣,忍不住好笑。
真是的,他們有什麼好擔心的,,瞧擎曦那態度,就算有人把公主塞給他當媳婦兒,他也是不要的。
「二伯、四叔……」他起身,未開口,賀銘和賀謹就連連揮手。
「去去去,沒人敢攔著你。」
「是啊,攔了你、惹毛你,還得擔心,你要怎麼惡整咱們呢。」二堂兄說。
「被惡整就算了,予月妹妹若是等急了,人家不曉得要怎麼難受呢。」七堂弟說
擎曦不介意被眾人奚落,因為他們說的無半分錯,惹毛他的確會被惡整,予月等急了,他確實要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