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十一爺要進宮了,正找不到您呢。」小姿跟小蝶在杜小喬去書房前被打發走了,所以不曉得她離開書房後去了哪裡,她們在府裡到處找來找去,這東看西找的,一抬頭才突然發現她站在閣樓上方,一時忘了分寸,急急叫人。
「好!我下來了。」
她連忙轉身就走,但顯然兩個丫環怕她又摔了一跤,很快的上樓扶她下來,再往大門走去。
可期間兩個小丫環卻有點兒忐忑,她們剛剛對著她大叫呢,幸好,撞到頭醒來後的王妃沒有過去的高高在上、難以接近,也沒那麼在乎尊卑。
蘇芷昀哪知道丫環們還在觀看她臉色,一想到丈夫在等,她腳步就愈走愈快。
果真,大門外,一輛豪華馬車的簾子半開,程晏焄已端坐在馬車內候著了。
她心裡一急,連忙拉高裙擺跑過去,跨大步的奔上了馬車,接著一屁股坐在軟墊上。
跟上來的小姿、小蝶都還沒來得及拿矮凳讓她墊腳,一時也傻住了。
但她沒空理會,也沒想到自己現在是王妃,那上車的姿勢又有多醜,因為眼前還有更讓她在乎的事。
程晏焄眼神深沉,眸裡也有一抹詫異,當然,更有不悅,顯然她讓他等了好一會兒了。
她吐了一口長氣,笑道:「抱歉,可以走了。」
馬車內明明十分寬敞,但他長得太高大,佔據太多空間,深沉得不見波動的黑眸直勾勾看著她,莫名的,她覺得有點擠,空氣不足,忍不住轉頭看向窗外,見到在街上走的古人,她又用力的吸了兩口氣……
唉,再怎麼不自在,她也要適應這個陌生的環境、陌生的丈夫,至於他,當然也得開始習慣不同於過往的蘇芷昀!
武陵王朝的京城就像古裝電影裡的場景,櫛比鱗次的屋簷,古色古香的街道,扛著扁擔叫賣的攤販,馬車轆轆而行,客棧裡吃著白饅頭、花生、喝茶的客人,在街旁吃豆腐的小娃兒,真的好熱鬧,蘇芷昀靠坐在車窗旁,看得目不暇給。
程晏焄雖是面無表情,但對她那骨碌碌轉來轉去的眼眸是困惑的,這些街道數十年如一,他看不出來有什麼好看之處。
片刻之後,馬車進入皇宮。
兩人一下馬車,即成為目光焦點,男的俊美,女的嬌艷,走在金碧輝煌的皇宮內,這畫面讓人想不關注也難。
而蘇芷昀忘了自己也是絕色妖姬,目光總不時落到丈夫身上,他很出類拔萃,但那股天生貴氣與散發的冷峻,真的會令人不寒而慄。
瞧瞧這一個個看到他們就急急低頭行禮的宮女、太監。如此的高高在上,她可沒有騰雲駕霧的感覺,反而走得別彆扭扭,宮裡繁文縟節多,她可是一個都不懂的小老百姓,很怕凸糙啊!
終於,拐來彎去的,又穿過許多亭台樓閣、花園小橋,他們來到妍太妃所住的寢宮。
「母妃,王妃來看你了。」程晏焄站在床榻旁,看著母親道。
他看得出來母妃有多麼驚訝,他成親已一年多,她們婆媳間互動極少、信分淡薄,此次,妻子主動前來探望,怎不令她意外?
蘇芷昀坐上床沿,看著妍太妃詫異的雙眸,真誠的道。「很抱歉,我摔壞了腦子才知道要來看母妃,母妃可千萬別跟我計較。」
這話聽來逗趣,可偏偏她折折發光的眼神又認真不已,妍太妃一時之間也愣住了,「呃--不、不會,可怎麼會摔壞了腦子?」
「因為大家都覺得我變得不一樣,太醫又說我撞到腦袋,這不是摔壞了嗎?」
程晏焄思索的目光落在笑盈盈的向母妃解釋的臉上,她在算計什麼?從閣樓跌下來真的會讓人性情大變?
妍太妃也驚訝的看向兒子,話中略帶責備,「怎麼沒跟我說芷昀跌下樓的事呢?」
「母妃,你別怪十一爺,說真的,我以前也沒關心過你半分,這很公平啦。」
蘇芷昀急急的搶著回答,在來之前,她可是收集了很多情報做準備。
妍太妃一愣,但眼中已浮現笑意,「怎麼這麼說話?」
「我知道你是大人不計我這小人過,但以後都會不一樣了,我會常來陪你,能當婆媳,也要很深的緣分的,你說是不是?」
他濃後微蹙,緊盯著她認真的神情,她到底知不知道她在說什麼?
倒是妍太妃頗感安慰,給了她一個善意的微笑,從兩年前得了難纏的重病後,太醫們都束手無策,她能撐過一日就是一日,可就她所知,太醫也向她兒子言明,她來日恐怕不多了。
蘇芷昀見妍太妃笑了,知道自己已踏出成功的第一步,至於她丈夫那深沉的目光,她就不探索了。
只是,妍太妃原來是個有沉魚落雁之姿的美人啊,可如今臥病在床,蒼白又愜悴,瘦得不成人樣,她看著,心都揪成一團--
此刻,一名老宮女捧著托盤進來,放到一旁的圓桌上,再向他們行禮後,看著程晏焄道:「娘娘她說沒胃口,就沒吃下任何東西,可一會兒要吃藥了,奴才便自己作主將菜飯拿去熱了。」
「知道了,下去。」他點點頭。
蘇芷昀皺起了柳眉,她記得書裡曾說過,妍太妃用膳時總是仰制著反胃想吐的不舒服感,因為她的身子一天比一天虛弱,所以御膳房都用藥補,以中藥入菜,讓她吃飯像吃藥,根本食不下嚥。
如今那些乏善可陳的菜色就在她眼前,她看了也是食慾全消。
「母妃,勉強吃一些,好不好?」程晏焄的目光也落在那托盤裡原封不動的菜餚上,語氣近乎細哄。
「好吧。」妍太妃只能嚥下到口的歎息,點頭。
蘇芷昀的目光則落在他臉上,好溫柔的眼神跟嗓音,她雖然在故事中早已知曉他事母至孝,但親眼見了,仍然很震驚、很感動。
只是他就這樣靜靜的拿起碗筷餵食自己的娘?看她勉強的吞了一口、再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