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德低低長歎,「確實如此,但是,難道就任那人再繼續探知咱們的事後傳去給射日王?」
「當然不能,不過在孤想到辦法解決問題之前,就先不要動她,讓她暫且活著,但要時刻監視,別出大亂子。」他仔細說道。
「是。」黃德憂心仲仲,放個禍害在王上心上人身邊,總是根釘子,不旱日拔除是不行的,但王上心有顧忌,他也沒法可想,也只能暫時如此了。
第10章(2)
「那女人……近來都做些什麼?」冶冷逍語氣忽然放柔了,就連筆下的字也不再那樣剛強。
黃德抿笑,清楚他指的是誰。「娘娘這幾日都在刺繡。」
「刺繡?」
「娘娘似乎迷上這細活,自前正在繡一方男巾,巾上刺有龍鳳呈祥,奴才斗膽猜想這八成是為王上繡的,娘娘這還鬧什麼彆扭,心裡明明念若您呢,奴才估計您不久就要收到一方錦繡了。」黃德笑著報信。
「是嗎。」冶冷逍嘴角微微上揚。
黃德見他心情好了,擇了話再報,「玲妃娘娘終日念佛,目前也倒無什麼動靜。」
「喔,她倒聰明,知道安分,她最好繼續如此下去,方能保住自己的命。」冶冷逍冷笑。
「對了,天朝似乎已經知道宿星積極遊說三朝廢天帝之事,剛不久前發佈了道聖旨,說是取消向三朝增索朝金之事,甚至還道體恤民苦,願意削減自己每年的朝金,以此減經三朝百姓的稅賦,那天帝似乎嚇到了,不敢再需索無度了。」
「天帝瞧來雖膽小,但實則並非簡單之人,瞧著好了,要不了多久,他也會有所行動。」
「您是說,天帝會反擊?」
「咱們都以為天朝軟弱,天帝無能,那是上一位才如此,一年前新繼位的這個,可沒想像中的不齊。」冶冷逍哼笑,洞徹的說。
「啊,那咱們不是也得小心?」黃德訝然憂心起來,猜想這是不是也是當日三朝議事時,王上不願表態是否廢天帝的原因?因為這位天帝不是省油的燈。
「他羽毛未豐,想動作還有得醞釀,不過他拉攏義先的事,咱們倒得留意,廢天帝之事只有當日在帳篷內的人知曉,雖說當日帳篷內有不少人,但能進得了帳篷的都是三方最親信的人,自是知曉什麼話可以傳出去,什麼話不行傳,而這話這麼快便傳進天帝耳中,你說這是誰說的,義先與天帝兩人顯然和在一塊了。」
「難怪射日王反對廢天帝,不過這也不好,射日王雖說是三朝最弱的,但仍擁有重兵,而天朝雖然無實權,但有威望,百姓信之,兩方若狼狽為奸,那還是大有可為。」黃德皺後,令人發愁的事又多一樁了。
「沒錯所以孤才要你也留心這方面,若兩方有任何異動,要即刻奏上來。」
黃德馬上點頭,「是,奴才絕不會大意。」
春末夏初,涼爽的天氣,夜裡玫瑰卻睡不著,埋頭刺繡來打發時間。
碧玉與寶紅分站兩側伴著她。
她繡得認真,這對龍鳳繡得栩栩如生,相當傳神,只再差幾針就能完成了。
夜越來越深,月色卻越來越明。
這即將入夏的時節,雲也少,月亮自然明亮。
幾下工夫她繡賓龍鳳不忘在上方補上一顆金燦明月。月亮代表弦月,月兒越明燦表示朝堂越安定,她期待弦月萬世昇平。
「王上萬安!」寶紅與碧玉忽然齊聲喊出。
這讓專心刺繡的玫瑰手一抖,針刺進了手指裡頭。「呀!」
「玫姊姊!」碧玉聽見聲音回頭見她手指已流出一滴血,碧玉和寶紅忙要拿絲絹替她拭血。
「你們都退下吧!」冶冷逍身後的黃德上前趕走兩人。
她們聽見這話不安的瞧了玫瑰一眼,見她臉色蒼白,不禁猶豫了一下。
「還不退下!」黃德語氣加重。
兩人不得已,這才雙雙離去。
她們走後,黃德也必恭必敬的退出去,留下冶冷逍與玫瑰兩人相望。
冶冷逍盯著她的手,見指頭上滲出的血,眉頭不禁深蹙,她見了,忙將碧玉給的絲絹壓在傷口上止血,那只是小傷,血很快就止住,但他局頭仍沒因此鬆開。
「您怎麼突然……」他已許久不曾來王兔宮,驀然出現著實令她忐忑起來,才開口要問他深夜駕臨的目的,他已旋身往過去常坐的軟榻上而去。
他什麼話都未銳的取出一把長簫開始吹奏。
她見到那把簫忍不住訝異,那簫竟與他送她的相同,她記得光嬪仿的那把已經毀斷,難道這同款簫有第二把?
她想問他,但他似乎沒有開口與她說話的意思,眸光一次也沒往她身上瞧來,她不安的呆立著,他卻像沒見到般的逕自專注吹簫。
他一首接著一首的吹,簫聲揚起,完全沒有停下的意思,她無奈,只得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去,繼續刺她的繡。
不過,這回她不能專心,耳裡聽著他的簫聲,從高亢到低沉,時而茶灑大氣,時而細水輕冷。
她漸漸聽出他的苦悶,他責怪她將他拒之千里,又裊裊表達亞欲將她融入進自己軀體的慾望,他愁緒難以排解,借由簫聲傳情。
記得之前他也曾吹簫表情,那時她不信他會瞧上自己,怕他眼盲將鳥鴉誤作鳳凰,後來得知他是真的對她情有獨鍾,這才漸漸歡喜起來。
但這歡欣之情,時日不長,之後……自己竟慢慢地怕了這份寵愛……
她低首偷拭珠淚,止不住地心酸酸、情澀澀。
也許越是期待,越是害怕失去,更怕將來會被傷得體無賓膚,反而教她不敢再前進了。
低頭瞧似專心在刺繡,可那眼淚一滴一滴的落入正在繡的錦布上,心緒紛紛攘攘,好不安分。
簫聲持續的傳來,音域起起落落,顯示出吹簫者內心雜沓,正所謂「春心莫共花爭發,一寸相思一寸灰」。
可見他凋悵,她心更愁。
這曲賓畢,冶冷逍看見她臉上的淚,目光也變得深沉幽黯,定定凝視她一會兒後,他上前將自己手中的玉簫給她。「這簫是一對的,哪日你覺得孤能與這簫共存時,再將這簫給孤吧!」他語落,淡談瞥了一眼她手上那方繡了快完成的錦繡後,舉步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