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的新衣未脫下,先移步往他走去。
他托過她的秀額,仔細瞧她的臉龐,眉蹙得更深了,「怎麼回事,眼下為何有青影,是夜裡沒睡好嗎?」他觀察入微的道。
她咬了唇,他竟細心注意到了,「哪有,我睡得可好了,您不知道嗎?有孕之人都是這樣的,就算睡得再飽,眼還是腫的,就像是沒睡飽似的,況且,您日日睡在我身旁,難道不知我睡得如何?」她掩飾的笑問。
事實上,自從得知宿星下戰帖一事後,她便夜不成眠了,但怕驚動他,所以夜裡入睡時,她幾乎都是不敢亂動,真至他入睡才敢睜眼,只是這一睜,便到天明了。
「是嗎?黃德,去召來太醫!」他是個慧黔多疑的人,立即要太醫過來。
「逍,太醫每日都會過來為我把脈確認腹中孩子的健康,今晨太醫才剛來過,不用要他再來吧。」她馬上阻止道。
「黃德,去吧!」他哪由她,沒親自見太醫再確認一次他是不會放心的。
黃德這就去傳喚太醫了。
她無奈,「您真愛大驚小怪。」她只得發惱的瞪他。
他不以為然的瞅著她噘高的小嘴,「孤對任何事都能冷靜處理,唯獨對你--」他眼笆加深,似有些很意,「不驚不行!」
老實說,過去他不曾愛過誰,而今才知愛一個人原來這般磨人,自己這全副心思全落在她身上,她的一顰一笑、一嗔一怒,全讓他在意,一個冷酷的冰山,登時也不得不化成滾燙熱流。
他感歎自己著了老天的道,派人來攪亂了他冷酷的心房。
太醫很快到來,立刻為玫瑰把脈,半晌後躬身站到他面前去,「啟稟王上,王后娘娘近來心神不寧,身子有些氣虛,其實臣這日已為主後娘娘調了安神的藥……」
「你說什麼,既知王后氣虛,為何沒稟告孤?」他兩道目光似箭的朝太醫射過去,怒斥太醫。
太醫頓時緊張得跪下,「臣……臣……」
「孤只問你,王后可有大礙?」他語調沉冷的問。
「只需調養就無大礙,因為不嚴重所以臣才沒有及時稟報。」太醫趕忙道。
「嗯,下去吧!」他沉澱心神後,眸中有道精光閃過。
太醫獲赦急忙抱著衣擺庫出去。
太醫一走,他立即轉向寶紅和文采,「你們倒說說王后為何會心神不寧?」
兩個婢女馬上驚慌起來,咚地雙雙跪下。
玫瑰瞧他見微知著,實在太精明,她不說不行了,不然會害了身邊的人,只得擋在兩個怕得要死的婢女面前,面對他道。「是我要她們別驚動您的,我已知宿星下戰帖的事了。」
他雙目一沉,但一瞬後,嘴角竟是扯出笑痕,「原來你知道了,知道也好,這事不用放在心上,孤沒應戰,那祭天星只能唱獨腳戲,沒趣了就會暫時消火。」他神態一派經松的說。
她眉梢因而輕佻起來,「您認為宿星王只是一時的喧鬧,不會真對咱們動武?」
他淺笑,「是啊,現在時機不對,宿星靠海,冬日漁獲不足,百姓也需冬藏,他怎敢這時候以卵擊石的出兵呢?」
她聽了這話沉思下來,祭天星不是莽撞之人,如今天寒地凍,他們宿星人怕寒,想必不會在這時候出兵,是自己憂慮得六過了,不禁略感安心,「若是這樣就好……」
「瞧你,居然是為這等小事而青了眼窩,簡真該打!」他輕刮了她的鼻尖。
她躲不開,摸著被刮疼的鼻子總算笑出來了。
「來人,布棋,孤今日有空,要王后陪孤對奕!」他神情歡快的說。
但是,當轉過身的剎那,冶冷逍臉色沉下,眼神陰鴛,只有黃德瞧見流出了冷汗。
第20章(1)
「王上,宿星的兵馬打到月河關了,咱們只守不攻嗎?」月華殿裡有軍情來報。
弦月有三關固守關中王都,月河關是弦月最外圍的邊關,依序下來是月內關,接著是月寧關,如今宿星兵馬已臨月河關,那便是已有被奪關之虔。
「只守。」冶冷逍雙眸寒芒湧動的說。
那來報的人汗涔涔的領命而去。
五口後,月華殿再度有人急報,「王上,宿星王親自領兵破了咱們月河關,眼下正真搗月內關了,咱們……咱們還是只守不攻嗎?」那稟報的人語氣滿是激動。
弦月從未這般忍氣吞聲、任人欺凌過,眾將士枕戈待旦,殺敵報國之心急切,旱準備好上場應戰殺敵,但哪裡曉得王上竟是要眾兵將龜縮不應敵,這是何故?軍心被磨得幾乎渙散了。
「王上……月河關被破,月內關不能再失守了,是否……」黃德落膽心顫,忍不住插上口。
冶冷逍面容已深如黑潭,陰霾不可言,「再守!」
那來呈報軍情的人一震,深吸一口氣後才咬牙退出去。
黃德臉色亦是發白,「王上,雖說您承諾過王后娘娘,不主動興戰,但敵人都快打進關中了,咱們不能坐以待斃啊!」黃德心急的勸說。
冶冷逍不語,神色越發陰沉。
「王上!」黃德戰戰兢兢的跪下了。
「住嘴,孤允諾王后娘娘給她安寧平穩的日子直到孩子生下為止,孤說到做到!」他無悔的道。
黃德閉上眼,縱使心急如焚,亦不敢再多說,只要是與王后娘娘相關的,王上誓必言出必行,誰來勸都是無用的。
連著多日降雪,今日終於放晴,玫瑰挺著九月肚走出寢殿,來到御花園曬曬難得一見的太陽,寶紅與文采擔心雪地滑,堅持扶著她行走,並且在她身上披上雪貂大氅御案,天雖放晴,但氣溫還是很低,一開口就能吐出一大片的煙霧。
「王后娘娘在寢殿悶了多日想必都快發霉了吧?」文采笑問。
「是啊,何止我,你應當也是如此,你之前在宿星住了多年,那裡的氣候多半炎熱,就算入冬,也不致寒過關中,瞧你回來後大概一時也習慣不了這氣候吧。」玫瑰走向前頭的一座亭子,進到裡頭坐下稍歇,已近臨盆的月分,肚子越顯沉重,走了一點路,還真有點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