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艇叔確實有些眼力。」喬灝笑讚道,喬艇卻不覺得他真是在誇獎,只見他續道︰「只可惜,玉種再好,這仍是件仿品,古玉質樸有神韻,但雕工不如今日好,方才艇叔也說了,這玉蟬雕工精湛,仔細一瞧裡頭許多細處用的還是如今才有的技法,至於血沁本不是常有的,這塊也是造出來的,看來艇叔的火眼金睛還不夠老道,有待磨練。」
其實這個玉蟬做得的確不錯,讓他一個老行家的友人也打了眼「註解︰指收藏時被某些假象蒙住了眼睛,將贗品或次品當作真品或珍品。」,若非他從小在宮中見慣了好東西,後來做生意時認識個老師傅,常教他一些鑒識訣竅,恐怕一疏忽也會看走眼,只是他看這玩意手法之高,產生了興趣,便把東西要了過來。
「竟是假的……」喬艇怔怔失神,突然惱怒道︰「你好端端把個假貨帶在身上幹嘛,還收得好好的,害我以為是多了不起的寶貝。
見喬灝不置可否地輕笑,他不甘願地耍起性子,「我不管,好歹我也是喬家人,你休想一人獨吞家產,我知道你們向來認為我沒用,如今才想好好做一番事業,今日說什麼也要討得一件差事。」
「好,既然艇叔這麼說,這裡有幾本收租的賬簿,我要求不高,只要你一天之內核對完一本賬簿,我二話不說地把鋪子生意交給你打理。別忘了,要想管好鋪子,不懂得對帳可不行,免得被人從中動了手腳污了錢去。」
「一天內……」喬艇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汕然一尷。
別說一天了,十天半個月也做不到,他看到一行一列的數字眼就花,加加減減的算數更是糟得一塌糊塗,能識幾個大字就算不錯了,吃喝玩樂他還比較拿手。
喬艇被養母方氏寵壞了,喬灝未認祖歸宗前,他以為喬府的一切都是他的,用不著多努力,反正自有下人們出力,他坐享其成。
因此文不成、武不就地混日子,成天只想著不勞而獲,好高鶩遠,游手好閒地等人把銀子送到他手上。
「別說我苛待自己人,有能力者居之,不管出身高低我只看才能,誰能幫我賺錢我就用誰。」他話說得明白,不打馬虎眼。
喬艇一聽,臉色有點難看了。「你這話也說得太不上道了,我好聲好氣地跟你說是給你面子,喬府還有幾個長輩在,由不得你獨攬大權,佔盡所有好處。」
「在商言商,艇叔何必惱羞成怒,佷兒承認滿身銅臭味,市儈了些,可是生意人嘛!誰不希望鋪子越開越多,銀子越堆越高,有錢好說話,無銀人不識,這就是佷兒這些年學來的現實。」他笑臉迎人,和氣生財。
「我還沒做你怎麼知道我成不了氣候?你拿個三、五萬兩白銀出來,我保證給你七、八間鋪子。」有錢還怕買不到嗎?撒錢當大爺他最在行。
喬灝笑了笑,偏頭道︰「我在東街買下一排店舖也不過五千兩,從街頭算到街尾少說能買四、五十間,你買的是王府還是大臣官邸,這麼大手筆我可不敢領教。」
聽他無意放權,還有些嘲諷看不起他的意思,喬艇不高興地怒拍紅木雕花桌案。「你到底給不給我錢?喬府的財產也有我的一份,你別想一個人吞了。」
他軟的不行就來硬的,軟硬兼施地想從喬灝手中要到好處,他不相信喬繁臨終前什麼也沒留給他,他好歹是族譜上有名的兒子。
「等你賺到第一桶金再說……唔,這詞兒是姑姑說的,我當初用在蓮香樓跑堂的薪銅當本錢,不到半年就賺到人生的第一筆財富,你若有我這等本事,我再將家產給你也不遲。要記住,商人是最勢利的,只看利益不論親疏。」他言明自己人也沒人情講,愛錢的天性只聞得到銀子香。
「喬灝你……」別太過分了。
喬灝沒等他說完,做出送客的神態。「不想我扣光你這個月的月銀儘管咆哮無你,還有,滿月樓、迎香院的帳還沒付是吧?」
喬艇瞪大眼。
他低笑地補上一記回馬槍,「沒那個口袋就別學人養妓漂花娘,付不出錢也挺丟臉的,人家會以為咱們喬府被人敗光了,是個虛有其表的空殼子。」
「走著瞧!我不會任你一直囂張。」他忿忿然地撂下話,用力甩上門,踩著重重的步伐離去。
走著瞧?繡花枕頭也想跟他鬥,未免太高估自己了。
揚起眉,喬灝冷笑,不過多虧這傢伙一鬧,倒是給了他一個對付馬家的好點子。
「小墨子師兄,戲看完了請進來喝杯茶,別嫌棄喬府的茶水淡,我給你備著玉井香。」龍井茶的一種,但更香醇,散發著淡淡的果香,不苦不澀,入喉回甘,飲後口齒留香。一兩茶一兩金,有錢還不見得買得到。
「不要對我笑。」越看越像小人得志的奸臣。
全身墨黑的男子不走正路,身形若蛟龍躍窗而入,神情冷淡地一腳踩在鬼臉青花甕上,身向後仰靠著黃楊木長案幾,雙目微閉。
「小墨子師兄來者是客,禮數周到才不致對你失禮,喝茶呀!師兄,我給你斟上。」喬灝笑得無比春風,連園中百花都為之失色。
「笑得真假。」墨盡日沒好氣地一諷。
他一頓,照樣滿臉笑意口「我待人以誠,人待我以虛,假情真愛又何你口」
「少嗦,你交代的事辦好了,別再來煩我。」光看他虛偽笑容,三天三夜食不知味。
眸光一閃,喬灝斟茶的手顯得輕快。「多謝小墨子師兄,丐幫在小墨子師兄的英明領導下益見成長,業績蒸蒸日上。」
「不要再叫我小墨子師兄!」他咬牙。
乞丐要什麼業績,不就四處乞討,偶爾幫這死小子打聽消息,順便替江湖人士跑跑腿,賺點零花錢,他要丐幫成長什麼,乞丐越來越多,讓他管得一肚子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