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又怎樣?」
「我很期待,對你的作品很期待,更何況,比稿的事是你自己答應的,你要反悔嗎?」
「我說過,那時我……」
「你在神遊。那是你自己的問題,神遊時你走進銀行借錢,不會因為你神遊中就不必還錢,所以建議你,下一次你在神遊前請先立個「本人神遊中,承諾之事請勿當真」的牌子,自然沒人會理會你作的承諾。」
這是什麼比喻?羅澤香頓時覺得自己有點消化不良。
她一向知道這個人強勢,有時會耍賴,可沒想到多年不見,他這方面的能力竟進階了。「你、你……堂堂大集團的CEO,怎麼行為像那些討債公司的人?人家明明沒辦法的事硬要人家履行。」
他好整以暇的晚她一眼。「你知道堂堂大集團的CEO和討債公司人員最大的不同在哪裡嗎?那就是一眼看穿對方有沒有能力償還。所以後者常常使盡殘暴的手段,甚至虐人致死還是沒能要到債,大集團的CEO卻能在人活看的時候就要對方把東西吐出來。」
「我沒錢!」還吐出來咧?
「圖畫出來,我給你錢。」
「你真是強人所難!」
「都說我像討債公司的了,你不知道強人所難是討債者天生的使命?」
羅澤香瞪他,卻發現他神情輕鬆,似乎樂在這樣的抬槓中,有沒有搞錯!她很認真。
這件事算是敗給他了。羅澤香轉身就走,怎麼覺得這個顏德君一點也不像她記憶中的那個人,那個人任性、倔強、大少爺脾氣,以逗弄她為樂。
不過,那個病美男同時也敏感、善良又溫柔,而眼前這個人……好吧,他保留了喜歡逗弄她為樂的劣根性!
還不知道顏德君是林志麟的表哥時,總聽林志麟說他那個表哥粉恐怖,若是在商場上有點歷練的人,就能感覺得出顏德君給人的那種無形壓力,連一般人都會覺得和這人說話有壓迫感,當然,神經夠粗的人只會覺得這人是和顏悅色的貴公子。
林志麟也說顏德君是商業奇才,天生級數就和他們這些表兄弟不同。他轉述一些企業名人曾說過的話—顏德君啊總讓人猜不透他的心思,標準的翩翩公子哥,偏偏血液裡流看強悍的掠奪征服血液,幾回交手後就會讓人覺得不防範就要倒大霉。
羅澤香現在非常能體會並且理解林志麟說過的話。這男人,真的是要離越遠越好。
急欲離去,她一個不小心腳踩空,尖叫聲迴盪在樓梯問。
顏德君想拉住她但還是慢了一步,他脫口呼喚,「雲蘿上小心上」
她止不住滑勢的往下滑了四、五階。原本滑了四、五階頂多擦傷破皮,要命的是羅澤香腳下踩的是高跟鞋,只要施力不均就得付出扭斷腳的高代價。
羅澤香倒在地上,全身一陣麻痛,久久說不出話來,腦海中、耳邊浮現的卻是顏德君在情急之下的那句「雲蘿」。
顏德君快步奔了下來,神情焦急。「你、你還好吧?」
看看他,她像是透過此刻的他尋找二十歲的顏德君,心裡揪疼得比肉體的傷更甚。他沒有忘,這麼多年他還是沒有忘了羅雲蘿,她怎麼會以為他真的是那種說切割就可以把感情切割千淨的人?
她忘了顏德君是可以默默的為羅雲蘿努力了三年,在不確定自己有沒有未來許諾給喜歡的女孩前什麼都不說,只保持看淡漠友誼的人。
像顏德君這樣的人,他的痛、他的傷永遠比外表看起來重得太多。
羅澤香低下頭眼淚直掉,到後來則是掩面痛哭,除了心疼顏德君之外,也為自己而哭。多年來一想到他,她總是告訴自己,以他決絕的性子,短暫的一段情感束縛不了他的,他一定早就跳脫出來,在哪裡開心過日子了。
她只能不斷的催眠自己,就怕一旦想太多、太深,她會沒辦法前進。
顏德君掏出手帕拉下她掩面的手,「你這張臉唯一稱得上有特色的就是笑容,沒有笑容就是個路人甲乙丙了。」
這個人、這個人是惡魔!他要毒舌一定要挑這個時候嗎?羅澤香不知道打哪來的勇氣用力撻了他一下。
「很好,還有力氣生氣。」他略側過身子道。「上來吧,我送你去醫院。」
他要背她?「不用。」後來又想,現在不是展現骨氣的時候。「你扶我,扶我下去就好。」
「如果你高一點還好,但即使你穿上那雙矮子樂,了不起也只有一百七,我有一八五,扶看你到一樓,我看你那條手臂也順便要看復健科了。」
羅澤香的臉脹成豬肝色。「這不叫矮子樂啦!」
「也對,拜這雙鞋之賜摔成這樣,該叫矮子悲才對。快點,上來!」見她仍倔強看,連動都不動,他涼涼的掃了她一眼,「不要是吧?你還有另外一個不錯的選擇,擔架加救護車。」
想像一下,被一個男人背下樓比較好看,還是被兩名工作人員用擔架抬下樓好看?羅澤香在心中長歎,認命的選擇前者。她撐起身子,抿了抿嘴,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趴上他的背,雙手還撐看,不讓彼此身體太貼近。
顏德君有寬厚的肩,發尾修得服貼整齊,即便羅澤香不斷想看要如何疏遠他,可當他的體溫隔看衣服透出,熨燙在她身上時,她不由得又想起最後一次見面的美國行,他擁抱她時的溫暖。
純純的愛沒有什麼亮眼的火花,卻有著最宜人的溫暖,成為生命中最清麗的景致,用最真的心寫下令人懷念的一頁。
不知不覺中,她的手改攀在他肩上,臉貼看他的背,顏德君察覺了也沒說什麼。
沉默中兩人的距離似乎近了些。
終於到了一樓大廳,羅澤香雖然有心理準備,但是成為眾所矚目的焦點還是讓她想土遁離開。她這人一向不好出鋒頭,更何況是以這種方式!
「那個,顏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