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不在乎,在下可不能不在乎。」雖然平素裡使些小計小謀、達到目的也是有的,可這關乎著一個女人的一生,他必須小心再小心。
就算她一心想要邁進,他也要想方設法將她推得遠遠的。
「所以……居侍郎是想反悔?」姬君吟的語氣沉了沉,還摻著點失望勁兒。
就知道事情不會如此順利,原本掛在白哲臉龐上的笑容跟著沒了,背上的傷口更因為心中的一緊一乍,反倒更顯得疼了些。
「如若可以,在下希望姑娘可以再想想旁的謝禮。」
「我就要這樣,若是居侍郎不肯,我也不強人所難,但可別拿想一般的金銀珠寶來羞辱。」她的語氣帶著一股子的倔,望著他的目光甚至還多了些許的挑釁。
聞言,居夙升不禁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他原本真的要用金銀珠寶、奇珍古玩來答謝的,要不是她醜話說在前頭,他只怕就要脫口而出了。
姬君吟本就是心思通透之人,怎會漏瞧居夙升眸中那一閃而過的尷尬呢?
看來,他的無意倒不是嘴上說說,原來自個兒真的入不了他的眼。
自己想得倒也天真了,還以為只要彼此相識,再動點心思,他就會將目光放在她身上……
想到這裡,姬君吟的心中不由得泛起一抹澀然,她可是帶著萬丈雄心而來,可他的回絕,讓她頓感千斤壓頂,不過她也知道感情這種事是強求不來的,如今這場禍事,倒讓她認情了事實。
於是她將慌亂失落的心情全都收拾妥當,收回滿心的情意,不帶半點惱怒,只是淡淡的說道:「既然居侍郎瞧不上我,那我方才提的事便作罷了。」
只是儘管極力掩飾,眉宇之間的落寞,難免有幾絲是收抬不了的。
居夙升眼裡瞧著,卻不動聲色,只道這個姑娘看似尋常,卻是個心思聰穎的人。
便是他拒絕了,也沒有絲毫該有的惱羞成怒,雖然面色較方才冷淡了幾分,可那氣度卻已較尋常大戶人家的千金好了太多。
「在下多謝姑娘體諒,再拜謝姑娘對在下娘親的救命之思。」
居夙升拱手彎身,朝著姬君吟行了一個大揖,既然人家已經言明她不要金銀珠寶,他自然也不會再說出這樣市儈的話來污辱人,只把她那豁出命的情分給牢牢記在心裡。
對於他的稱謝,姬君吟實在無法坦然接受,只是淡淡地在蒼白的臉上露出一抹笑,說道:「不用謝了。」微微揚手,倒也不覺得自己受這份大禮理所應當。
想想,她本就存了不好的心思,雖說沒真把心裡污穢心思給做出了事,可如今想未到底慚愧,人家瞧不上她,她心裡雖然失落,可至少曾拚上一拚,將未也不至於後悔了。
「姑娘且安心在此休養,我已命下人將小姐當成正主看特,不得怠慢絲毫。」
看似棘手的事,因為她的大度而輕易了結,居夙升的心情也輕鬆不少。
「不用了。」
既然兩人的事說不成,她再賴在這兒也不自在,再瞧一眼他都是黯然傷懷。
她更怕兩人見面的時日久了,自己的情絲更重,自然還是早早回府休養,倒還舒適一些。
「可大夫方才交代了,姑娘的傷勢可得好好休養,不可輕易移動,要不然只怕會落上疤痕的。」
「在哪裡不是休養呢?」
姬君吟抬眸瞧了他一眼,心中驀然又是一緊,想到每見一回便要痛上那麼一回,便怎麼也不願留下了。
「這……好吧!」既然她這般堅持,居夙升便迅速在腦梅中尋思著,接著便命隨身小廝妥貼地打點。
不到兩個時辰,一頂舒適的軟轎已經停在姬君吟暫特的屋子前。
只是還有一項為難的,那便是她背上的那傷禁不得抬,就怕眾人七手八腳的又加重了傷勢。
眾奴僕面面相盤之間,姬君吟已遷自勉力在榻上坐起,只消一動,一股推心刺骨的疼便猛然襲至,她只能扶著床柱,白著腔直喘氣。
「我沒事,特我休息會,我便自己上轎去。」
「可是……」回府通報復返的朱雪,一瞧主子只不過是坐起,便已累得滿頭大汗,從屋內到轎前可還有大段距離,小姐的身子怎吃得消,不禁擔憂地道:「小姐,還是咱們在此多待兩天吧!」
「不了,你不是說父兄和娘親都心急如焚嗎?我又怎能讓他們再多操心呢?」
姬君吟是鐵了心要離去的,別瞧她平素總是溫溫婉婉的,一旦下了決心,可是倔得緊,十匹馬車都拉不動。
瞧著主子固執的模樣,朱雪心下對於主子的心思多少有幾分瞭解。
顯然,居夙升與小姐談得不好,小姐才會急著想要離開。
既然如此,居家當真是賴不得了。
想到這層,朱雪驀地上前一步,轉身在榻前蹲了下來,想要背小姐上轎。
「小姐,不如讓我……」
她話都還沒說完,便從屋外傳入一記溫醇低潤的嗓音。
「我來吧!」
居夙升剛從外頭進來,便見姬君吟的丫頭蹲在榻前,再見姬君吟那一腔蒼白的模樣,對於眼下景祝立刻瞭解了大半。
「男女授受不親,不麻煩居侍郎了。」
既然已經斷了想念,姬君吟唯恐自己愈陷愈深,斷不肯再多親近他半分。
誰知即便搬出了禮教,他仍然不退縮,只是朗朗一笑,說道:「事急從權,用不著顧慮那些。」
話一說完,也不顧姬君吟還要阻止,已經小心翼翼地將人攔腰抱起,踩著穩健的步伐,不急不躁地將她送上了轎軟,還妥貼地為她拉好輕裘,將她蓋得密密實實的。
離了轎子,居夙升挺直地站在轎旁凝了她一會,這才沉聲命令朱雪上轎,朗聲交代道:「給爺們小心的抬著,要是出了事,小心你們的腦袋。」
也不知是因為傷口的不適,還是被心上人拒絕的難過,在這微微的顛顫中,滿心煩憂的姬君吟竟不自禁沉沉睡去……
暖暖春陽自木窗格子棲了進來,方睡醒的姬君吟兀自舒心地伸了個徽腰,才要睜眼,朱雪急躁的聲音便傳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