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華不確定的看向唐文禹。
雖也微訝寧心的反應,但未免產生衝突,他微點下頭。
姚華只好將東西交到她的手上。
「我知道你歸心似箭,所以放心吧!」車內再次只剩下他們兩人時,她背對著他將托盤放下,轉身拿了顆藥丹交到他面前,「我不會闖禍,不會成為包袱,拖累你的行程。」
他從不把她當成包袱,但是很多解釋已多說無益,他接過她手中的丹藥,一口吞了下去。
「回到王府,我應該能見到水柔姑娘吧?」
她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害他被口中的水給嗆到,猛然一咳。
她沒去拍打他的背部幫他順氣,只是嘲弄的挑眉,「嚇著你了嗎?這真新奇,向來都是你嚇我,我從沒嚇著你過。」
「你沒嚇著我,我不過是被水嗆了一下。」他沒好氣的瞄她一眼,縱使之前大半天她一聲不吭的坐在他面前令他看了難受,但也好過現在她一副咄咄逼人的樣子。
「提到水柔姑娘,就害你被水嗆著,這可怪了,你們感情不是很好嗎?」
他皺起眉頭,直視著她清明的雙瞳,發現了她眼神中有些許的不一樣,「你知道了些什麼?」
「我該知道什麼?」她不答反問。
他抿了下唇,沒有答腔。
「我迫不及待想要見見她了。」
「她不在府裡。」他隨意的找了個理由搪塞,「她上清雲寺禮佛,少說也得十天、半個月才會回府,所以你是遇不上了。」
「禮佛?在這個時候?」她歎了長長一口氣,「我以前認為你挺聰明的,現在才發現你笨得可以。」
聞言,他的眉頭皺得更深,對眼前的情況滿心狐疑。
「福晉病逝,」不待他想妥理由回答,她很快的反擊,「水柔是你未過門的妻子,怎麼還待在清雲寺禮佛?」
他一愣,心中喊糟,剛剛只顧著找理由應付,卻忘了這與禮不合!
「……因為未過門,」他一副氣定神閒的道:「怕喪事繁瑣,累著她,才叫她離府上清雲寺。」
「你還真是個多情種!」聽了,她對天翻著白眼。
「你到底是怎麼回事?」他沉下臉,她的態度和之前有了天差地別的轉變,這使他莫名的不安。
「沒什麼。」她從包袱裡拿出一個白胖饅頭,這是廚娘一大清早怕她餓著,特意為她準備的。她咬了一口,細細咀嚼,然後遞到他面前,「要吃嗎?」
他只是看著她,沒有回應。
「不吃拉倒!」她收手,邊啃饅頭邊道:「我知道像我們這種土丫頭吃的普通玩意兒,像你這種貴公子哥兒看不上眼!」
「你——」如果她存心想激怒他,那她成功了。
「不然你吃啊!」她又將饅頭拿到他面前。
「巧兒!」他的聲音一沉。
寧心對他甜甜一笑,乾脆直接將饅頭挪到他的嘴邊,「吃啊!嚼久了,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她的笑令他有半刻的恍神,他已經忘了有多久沒有見到她的笑臉,他不禁忘情的張嘴咬了一口。
他的舉動令她笑得更開懷,雙眸盈滿愉悅的神情。
她這模樣,好似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他們還無憂無慮的在王府裡自在的生活著。
「是姚華跟你說了什麼嗎?」他忍不住僵著臉問。
她咬著饅頭搖搖頭,「她什麼都沒說,是我自己想通了。」
他卻不安的皺眉,「想通什麼?」
「有些事情是命中注定逃也逃不開的,所以就不逃了,你愛不愛我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愛你便成。」
她的話使他渾身一震。
她對他甜甜一笑,撕了一小口饅頭,送到他嘴邊,「快吃吧!別忘了我是任性的蒙古格格,你若不聽話,我會生氣的。」
「寧心!」
「叫我阿茹娜吧!」她直直望進他眼裡,「我喜歡你這麼叫我。」
看著她沉靜的模樣,久久,他輕歎一聲道:「你知道我中毒的事!」
她沒有答腔,但平靜的神情已經告訴他答案。
「你既然知道,為何還要跟來?」
「就是知道,」她眼神中沒有一絲疑惑,直直凝視著他,「所以才跟來。」
「你好傻!」他自知時日不多,只會拖住她。
「傻不過你。」她忍不住伸出手撫住他蒼白的臉頰,「還說你不會騙我,結果從頭到尾我被你騙得最慘!」
他一把拉下她的手,「阿茹娜,我的毒解不了了!死是早晚的事,你不該再懸心於我。」
「這世上的事很難說,」她臉上雖然帶著笑,聲音卻有些哽咽,「你現在確實虛弱得像是快死了,而我一副活蹦亂跳、健健康康的模樣,但誰能保證先躺進棺材的人是你還是我?別忘了,一年前若沒有我那對新認的阿瑪、額娘,我早化成一堆白骨!」
「這鐵一般的事實,難道沒有給你任何教訓嗎?要等到事情沒有辦法挽回的地步才知道後悔?你若選擇再次把我推開,我這一走,你能保證我還能再好運的在遇到危機之時還有善心仁厚之人出手相救?」
她說的字字句句都令他無法反駁,向來總是笑口常開、像個孩子的她竟突然一變,變得如此理性。
「只要活著的一天就有一天的希望,我不放棄,也不許你放棄。」
她對他張開雙手,要他抱住她,就像以前一樣。
他屏息看著她,最後無奈一歎,一把將她摟入懷裡,他知道這一生再也無法將她推開。
終於重回他的懷抱,她的淚水忍不住要奪眶而出。
「若我死了,你以後……」
她伸手壓住了他的唇,「若你死了,我以後如何,你想管也管不著。所以,就省點心神別煩惱你死後的事。若你有個萬一,你放心,我自己會看著辦。至於現在,你又還沒死,只管繼續對我像以前那樣對我好便成。」
她的話令他忍不住大笑出聲。「好個阿茹娜,我服了你了!」
見她也根本笑開來,他心頭一陣放鬆,渾身通泰。
她在他的懷中,如此踏實,為她動心多年,總認為她是需要被照料的那個,但事情不到最後,還真是未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