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她在繪畫她最擅長的富貴牡丹,文禹最愛她畫的牡丹,總說出自她手筆的牡丹嫵媚動人、嬌艷似真,所以她愛畫牡丹,不單因為她最擅長,更因為文禹喜愛。
「格格,依奴婢看,二爺今天是不會回來了。」小宛看著外頭的天色漸暗,忍不住對全心勾繪著牡丹花的主子發出不平之鳴。
寧心聞言微微一笑,沒有開口回應。文禹捎來的書信只約略提及幾日內會回來,並沒言明定在今日歸來。
她依舊一副恬靜的模樣,一點也看不到心焦。
她是真的不急,畢竟她已經等了他很久,從初識那日,便認定了他,她願意等他一輩子,也相信終會等到他。
直到天色轉暗,寧心才心滿意足的放下手中的筆。
這個牡丹瓶花了她個把月的時間,正好可以等到文禹回來做最後的燒窯,思及時,她的嘴角揚起一抹甜甜的笑。
「回府吧!」她終於抬起頭,微笑對小宛說。
小宛聞言,立刻起身出去張羅。她對這些土胚、窯燒沒有半點兒興趣,但是因為主子喜愛,所以她只得日日陪著主子上窯場,從不懈怠。
等一切就緒,小宛便扶著主子坐上了馬車。
才接近王府,便看到朱紅氣派的大門敞開,下人們來去穿梭,透露出一絲不尋常的訊息。
「格格,難不成是二爺回來了?」小宛驚奇不解的嚷道,「不過二爺回來了,怎麼沒半個人上窯場來通報一聲呢?」
寧心一點都不在乎那些無謂的知會,馬車剛停下,她便不顧大家閨秀的風範逕自跳下了車。
「格格!」小宛見狀連忙跟了上去。
一落地,寧心一鼓作氣的衝了進去,第一眼便看到大堂之上坐著她再熟悉不過的身影,他正爽朗的跟著坐在主位的王爺交談。
她揚起嘴角,直想要奔進他的懷裡,不過腳步卻在看到唐文禹微轉過身,手裡輕摟著一個嬌弱的女子時硬生生的停住,她一臉困惑的看著眼前這一幕。
他臉上的溫柔體貼她並不陌生,他總是如此細心的對待她,也只會如此待她,但此刻這份溫柔他卻給了另一個女人。
面對大門的唐文堯先注意到她,神情略僵的看著她。
寧心有片刻的心慌,以往不用等到她接近,文禹總能敏感的察覺到她的到來,在她來不及反應前給她一個大大的懷抱或故意嚇她,但現在,她已站在他的不遠處,他竟然一無所覺……
「文禹!」她勉強揚著笑容,強壓下心中紛亂的思緒輕喚一聲。
唐文禹聽到她的聲音,猛然轉過身,一臉的興奮,「格格,你什麼時候回府的?我竟然都沒有察覺!」
她微愣的望著他。這明明是她所熟悉的五官,但又好似有些許的不同,而且他竟然生分的叫她一聲格格!
「過來。」他對她伸出手。
看著他伸出的大手,她不禁鬆了口氣。是她多慮了,一切都沒有改變。她安心的將手放到他的手上。
「我給你介紹個人,」唐文禹將身旁的女子輕推向前,「這是水柔。」
寧心看著名喚水柔的女人,注意到唐文禹的手輕扶著她的柳腰,那女子也柔弱的靠著他。
那原該是屬於她的位置……
「水柔,來見過寧心格格,」唐文禹輕聲的說,「她可是我最親愛的小妹妹。」
這句話像是狠狠的打了寧心一巴掌,她懷疑自己聽錯了。妹妹?!他最親愛的妹妹?!
總是掛在她臉上的笑容沒了,她睜著清明的大眼怔愣的看著他。
他的目光對上她的,縱使看到她眼底受傷的神色,也選擇視若無睹的移開眼,只顧著溫柔的扶著水柔,催促著,「快向格格行禮。」
「是。」
寧心一臉蒼白的看著水柔向她請安、跪在面前,她卻宛如雕像般一動也不動的愣在原地。
「格格,你怎麼還呆站著?水柔向你行禮,還不快要她起身!」唐文禹心疼的催促著寧心。
「起、起喀。」寧心的聲音聽來好虛弱。
不等水柔起身,唐文禹似乎捨不得她多跪一時半刻,立刻溫柔的將她扶起,這番柔情蜜意,看在寧心眼裡,卻像利刃刺得她無法呼吸。
坐在堂上的唐文堯終於忍不住動氣,粗聲道:「文禹,夠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在他心目中,早已認定寧心是弟弟未過門的妻子,弟弟不過出了趟遠門,如今回來竟帶了個不知來歷的女子,不要說寧心,就連他也覺得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
「大哥,」唐文禹一臉不解的瞟了兄長一眼,「方纔我不是向你說明了嗎?我帶我所愛之人回來了!因為水柔水土不服,大病了一場,這一路上我就是為了她的身子著想,所以才走走停停,拖了好一些時日才回來。現在的我,可是一心想迎娶水柔為妻!」
他的話就像根針狠狠的刺進寧心的心,此刻她再也忍不住伸手拉住了他,直勾勾的看著他的眼問:「你要娶她?那我呢?」
他挑了挑眉,「格格,你當然也得快點找個門當戶對的額駙才成!怎麼,我要先你一步成親,你就不開心嗎?」他狀似無奈的歎口長氣,「還是像個孩子。好吧!不如我這個做兄長的就委屈些,趕緊先幫你找門親事,再來完成我的終身大事好了。不過,可得加緊腳步,因為我迫不及待想要娶水柔過門了。」
寧心雖然裹著上好的皮裘御寒,但卻打心裡感到一陣陣寒意。
「我誰也不嫁!」她難掩激動的開口,「你說過,你會娶我的。」為何才分開兩年,他卻變了心?當初的誓言呢?當時的濃濃愛意呢?
「我記得我說過什麼,」唐文禹輕柔的拍了拍她的頭,「不過遇上了水柔,我才知道什麼才是真情摯愛,過去是我將男女之情與兄妹之情搞混了,差點鑄成大錯。格格,你我都該感到慶幸沒有造成無法挽回的錯誤,請你把我以前的話當作玩笑話,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