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不能怪你,都是他那個擅自作主的大娘害的。」可惡,她本來是來下戰書的,為什麼她竟然向自己道歉?這樣要她怎麼對丁挽秋凶得起來啦!
「婆婆只怕也不知道你的事,否則也許婆婆就會讓相公娶你了。」丁挽秋替寒夫人解釋。
「咦,真的嗎?她若是知道我的事,會讓見塵哥娶我?」
「婆婆是見相公一直無意娶妻,才會跟我家訂下親事。」這是婆婆告訴她的理由。
「咦,這樣說來倒是我誤解她了。」姚含青先前以為是寒夫人蠻橫的強逼見塵哥娶妻,所以很不喜歡他大娘,因此來寒府這麼多日,都不曾向她請安過。想著,她立刻站了起來,「我過去看看她。」姚含青頭也不回的朝外走去,渾然忘了自己之所以來這裡的原因。
目送著她離去,丁挽秋突然有些明白寒見塵為何會帶她回來了,姚含青性情坦率,有話直說,連她都無法討厭她。
公平競爭嗎?
他們相識六年了,她沒有自信可以爭得過姚含青,但她不能不戰而逃,她對他是真的喜歡。
雖然她不打算退讓,可最終仍是要看寒見塵的心意。
相公,你的心究竟偏向誰那邊呢?
這晚,她等到天色熹微,寒見塵卻始終沒有回來,這一晚他是在姚含青那兒過夜嗎?
清晨,起床梳洗後,她去向婆婆請安,接著到後院的豬舍看小恭。
豬仔已經認得她,一見她來,短短的豬尾巴便猛搖著,邁著肥短的豬蹄子朝她奔過來,在她腳邊親暱的蹭著。
她憐愛的笑著摸著它的豬腦袋。「小恭,看來這寒府最好命的大概就是你吧,沒憂沒愁沒煩惱,只要能吃飽睡、睡飽吃就很開心了。」
豬仔抬起肥短的蹄子朝她撓了撓,齁齁齁的叫著。
她失笑道︰「你餓了吧,我這就去拿飯菜給你吃。」
餵好小恭,丁挽秋回房用完早膳,準備前往作坊學做漆器,遠遠的就看見一夜未歸的寒見塵與姚含青一起走出書齋。
他們兩人並肩而行,神態親密的說著話。
見到這一幕,頓時彷彿有人強餵了她一碗苦藥,一抹苦澀瞬間從喉間一直蔓延到胸口。
作坊裡,位於西面的一間房間是寒見塵安排丁挽秋學作漆器的地方。
教她製作漆器的是先前為她說明漆器製作過程的那位王大娘,此刻她站在一旁,拿起丁挽秋髹塗好素漆的一隻細頸圓身花瓶,問道︰「少夫人想好要在上面畫些什麼了嗎?」
想了想,丁挽秋答道︰「我想在上面畫荷花,我上次在相公的書齋裡見過一隻漆瓶,那漆底是綠色的,瓶身有枝白色梅花一直延伸到瓶口,那梅瓣和枝葉舒捲自如,乍看之下就宛如那瓶子裡真插了枝梅花。」
王大娘微訝,「少夫人看見的難道是那只剔彩的白梅瓶嗎?」
「剔彩?」
見她不明白,王大娘說明著,「這是雕漆的一種技法,做法就同剔紅、剔黃、剔綠、剔犀等一樣,都是在胎體上髹塗上數十層或是上百層的大漆,然後再依據描繪在上頭的圖樣來雕琢。但那只白梅瓶據我所知,使用了很特殊的剔彩法,不只交互髹塗了上百層不同顏色的大漆,還得特別在要雕琢的白梅部位髹塗白色大漆。」
見她似是還不明白這種技法的難度,王大娘解釋,「枝葉是綠色而花朵卻是白色,這種技法非常困難,要做到栩栩如生更是難上加難,我至今也只看過一隻,就是那只白梅瓶。」那只白梅瓶可是絕品,據她所知這世上大概也僅此一隻。
「原來那只白梅瓶使用了很難的技法,這麼看來我是做不成了。」在此之前她只覺得那只白梅漆瓶很美,卻不知原來它那麼難做。
王大娘建議,「少夫人不如先用描彩的方式來做吧,等技法純熟些後,再來試試雕漆。」
「好,那就這樣吧,我今天回去會先畫好圖樣,明日再帶過來,屆時勞煩王大娘教我怎麼做。」
「哪裡,少夫人客氣了。」王大娘對這位待人溫和有禮的少夫人很有好感。
第6章(1)
丁挽秋走出房間,寒氏作坊佔地很廣,每處院落之間皆有迴廊相通,她沿著迴廊慢慢走著,不時側首看著一旁屋子裡那些工匠們忙碌的情景。
來到一間製作胎體的屋前,她忍不住停下腳步,從敞開的窗子朝裡面看,她在作坊先學的是如何髹漆,還未學如何製作胎體。
她目不轉楮的看著一名工匠利落的將手裡的竹篾編織成一個長匣。為了讓她方便髹塗,王大娘拿給她的是一隻木胎,她心忖要在這種竹篾胎髹漆應會更難,因為那些接合的縫隙也得全都均勻仔細的髹塗上漆,這不像在平滑的木胎上那麼容易。
身後突然傳來一陣凌亂的腳步聲,丁挽秋回頭望去,發現見過一面的岳樺滿臉驚惶地從轉角處奔了過來,彷彿後面有什麼惡獸在追趕他。
是出了什麼事嗎?她疑惑的想著。
這時岳樺看見她,突然加快腳步朝她跑過來。
「岳……」她還來不及開口詢問,一柄鋒利的短匕頓時架上了她的頸子。
下一瞬,陸陸續續有幾人追了過來,最先趕上來的是孟廣仁,他粗獷的臉上佈滿怒氣,「岳叔,你還想往哪裡跑?還不快束手就擒!」
岳樺神色凶狠的挾持著丁挽秋吼道︰「退開!全都給我退開,否則我殺了少夫人!」
看清他手裡挾持著誰,孟廣仁忌憚的停下了腳步,大聲呵斥。「你竟然敢拿少夫人來當人質,少爺不會饒了你的,還不快放開她!」
「不管怎麼樣少爺都不會饒了我!我只要求安全離開這兒,只要你們不阻攔我,我就絕不會傷害少夫人,否則我就拉上她一塊死!」岳樺一臉猙獰,狠戾的撂下話。
丁挽秋垂眸瞅了眼抵在頸間的利刃,對這猝不及防的變故心下有些驚駭,不解的抬眸問︰「誰能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為何身為作坊總管事的岳樺會挾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