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怔了一下,「走?」
「我知道父親收了他十萬圓聘金。可冤有頭、債有主,他若不滿就找父親跟愛要錢去,你不是抵押品。」
「悠,不是這樣的,我……我是心甘情願待在這裡,也是心甘情願為伊東先生捱子彈的……」憐趕忙解說。
聽見她這麼說,西園寺悠難忍激動的低斥,「西園寺憐,你是傻瓜嗎?還是你瘋了?真想跟一個殘廢共度……」他話未說完,門外就傳來一句低沉微慍的聲音。
「她不是西園寺憐。」
西園寺悠一怔,本能的往門口望去,只見一個高大挺拔,身著襯衫、背心及西裝褲,十足紳士打扮的男人推開門走了進來。
「你是……」
「她不再是西園寺憐,而是伊東憐,我伊東長政的妻子。」
聞言,西園寺悠陡地一震,驚訝的看著眼前的「姐夫」。他不像傳言中的那副模樣,反而四肢健全,身形高大而健壯,完全看不出有任何殘疾。
就在西園寺悠兩眼發直的看著伊東長政時,憐也驚訝的看著他。
他剛才說了什麼?她是「伊東憐」,是他的……妻子?這是他第一次明確的給了她名分,讓她知道自己終於能以「伊東長政之妻」的身份待在這裡。
霎時間,她內心激動不已,眼淚也幾乎奪眶而出。
像是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似的,伊東長政走了過來,當著西園寺悠的面牽起她的手,然後緊緊握在掌心裡。「我很歡迎身為弟弟的你來探望她,不過……你可別想把她帶走。」
「呃?你……」西園寺悠看著眼前的他,有些目瞪口呆,「你的身體……」
「我並無殘疾,你大可放心。」伊東長政勾唇一笑,「憐說你是京大法學院的學生?」
「是的……」想到自己剛才因誤解而說出非常無禮的話,似乎都被他聽見了,西園寺悠立刻尷尬又畏怯地應道。
「快畢業了吧?」
「是。」在氣勢令人懾服的伊東長政面前,西園寺悠不自覺像個聽訓的小鬼般正經站好。
伊東長政直視著他,語帶命令地說:「畢業後,就到姐夫這裡來工作吧。」
西園寺悠眨眨眼睛,驚訝又欣喜的看著他。「是。」他精神抖擻地用力點頭。
伊東長政留西園寺悠在家中小住兩天後,給了他一些零用錢,並幫他買了車票,送他返回京都。
憐非常感激他,也為自己終於得到他的認可而竊喜不已,因此雖然凜婆婆還不准她做任何家事,她還是任性的決定幫他準備一頓晚餐。
第8章(2)
傍晚,伊東長政回家時,憐跟凜婆婆一起在門口等他——
「你在這裡做什麼?」看見她站在門口「恭候」自己,他皺了下眉頭。
「少主怎麼這麼問呢?」一旁凜婆婆笑著說:「夫人在這裡,當然是為了等您回來啊。」
「你的傷還沒好吧?」他神情嚴肅的看著憐問。
憐囁嚅地說:「沒那麼痛了,所以……」
「不要逞強。」說著,他將外套跟公文包交給了凜婆婆。
「少主這麼關心夫人,老太婆我真是高興。」凜婆婆咧嘴一笑。
伊東長政斜瞥她一眼,「您老人家還真會尋我開心……」
「晚餐已經準備好了,先到餐廳用餐吧。」凜婆婆說。
「嗯。」伊東長政沒異議,直接朝著餐廳的方向走去。
走進餐廳,他一看見餐桌上的日式家庭菜,立刻知道那是憐的傑作。
轉過頭,他目光一凝的看著她,眼底有幾分責備。「你閒不住嗎?」
迎上他銳利的黑眸,憐不自覺的縮了下脖子,「只是燒幾道菜,不會影響到傷口的……」
「別再做這種事了。」他命令地說。
她怔了下,忙問:「不准我再燒菜嗎?」
他眉頭一擰,神情難得有幾分無奈,「我的意思是……等你的傷好了,你愛做什麼都行。」
聞言,憐安心的笑了。「是的,伊東先生,我明白了。」
聽她左一句「伊東先生」,右一句「伊東先生」,伊東長政忍不住又蹙起眉頭。但他什麼都沒說,默默在餐桌邊坐下,開始享用「妻子」為他做的晚餐。
雖然只是尋常的白米飯跟家常菜,卻莫名溫暖了他的心,也讓他解除一天的疲勞。
從前的他四處流浪,以船為家,即使是在橫濱落地生根後,他對這幢豪華宅邸也沒有太多的歸屬感。
他身邊有許多人,可從沒有任何一個人能讓他停留下來,縱使他們都是他信任且關係緊密的人也一樣。與其說這裡是「家」,他倒覺得更像是間他自己開的旅館。
但現在,這裡真的是「家」了,一個有人等著他、為他燒上一頓飯的家……而這個變化都來自於她。
他不知道這個變化對自己來說是好是壞,是福是禍,但他可以確定的是……他不再後悔當初留她下來。
沐浴過後,伊東長政一個人待在書房裡閱報。
每天一早到公司時,鈴木會先將報上的重點圈起來交給他,以節省他讀報的時間。
到了晚上,他才會再將報紙細閱一遍。
晚上要是在家,大部分時間他也都會待在書房處理公事,直到午夜才返回臥室睡覺。因此,就算兩人已經同房,他跟憐躺在同一張床上的時間也很短,而且多數時候等他躺上床,她已經睡著了。
「伊東先生,是我。」門外傳來憐的聲音。
「進來,門沒關。」
「是。」憐輕推開門,手上端著一個小茶盤,盤上放著一杯剛沖好的紅茶與一隻杯子。她怯怯的走向他,將茶盤擱在茶几上,「我幫您沖了熱茶。」
「嗯。」他擱下報紙,稍稍調整了一下坐姿。
憐站在一旁,微彎下腰為他倒了一杯熱茶。
他由她手上接過茶杯,淺啜了一口。
「伊東先生,如果沒什麼事,我先出……」她話未說完,他忽地輕輕抓住她的手腕,她嚇了一跳,驚羞的看著文風不動坐在沙發上的他。
見他那幽深銳利的眸子直勾勾地盯著她,神情似有一點不悅,憐心想自己是不是又做了什麼惹他生氣,不自覺露出畏懼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