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不與外人過壽,也鮮少跟人提起,你是怎麼知道今日是我的壽辰?」柳如遇臭著臉問。
一句「外人」讓站在門的傅挽聲更加難堪,他連忙解釋。「我見延秀一早就忙碌,問了她緣由後,才知道今日是柳夫子過壽。」
「是啊,是啊,是我告訴他的,爹過壽又不是什麼不可告人之事,哪裡說不得了?況且,爹,你瞧,挽聲還帶酒來了,這下我不用出去買酒了!」她捧過傅挽聲的酒跑到她爹跟前去,笑著打圓場,不想場面再僵下去。
柳如遇哪裡不明白女兒的心思,瞄了眼她遞上來的酒,知道道那酒罈裝的是二愣酒街上最有名的老黃酒,有錢也不見得買得到,這才勉為其難的點了頭,「既然來了,就留下一起用膳吧。」
見狀,傅挽聲大喜,柳延秀也立刻偷偷朝他眨了一眼。兩人心意相通,她明白他為什麼明知不受歡迎,還眼巴巴來受她爹的白眼,這說來說去,還不是為了他們的將來打算,難為他這大少爺從小沒受過氣,為了她,在她爹面前可吃了不少排頭,但他都心甘情願的忍著,這份心意教她不感動都不成。
她拉他入座,為他添了副碗筷,利落的開酒,親自為她爹與挽聲斟了兩杯酒。
她笑著說:「爹,我不能喝,往年都是你獨飲,今年可有酒伴了,挽聲能陪你喝個過癮!」
柳如遇的態度還是不冷不熱,不過聞著才倒出的酒,那酒氣迷人,香味四溢,倒也不客氣的將整杯酒灌進自己肚裡。
「好酒。」他滿意的拍桌。
他平日少喝灑,不是不愛喝,而是愛喝好灑,在寧缺勿濫的情況下,就只挑過壽時讓女兒準備一壇不錯的酒享受一下,而女兒每年買的白酒,雖說不是頂級美酒,但也是符釀,酒味甘醇,但若再與這壇黃酒相比,那滋味又差上一截。
柳如遇喝完立即又要女兒再斟上。
第2章(2)
見他喝得開懷,傅挽聲出喜樂在心。他來訪前左思右想,不知要送什麼壽禮才好,送得貴重必遭退還,送輕了又嫌禮薄,思了一下午,才想到不如送罈酒來,這禮不輕不重,還可助興,哪知真讓他投其所好的送對了,這會不禁沾沾自喜。
「爹,你喝慢些,別有了好酒,忘了我的菜。」她剝了尾蝦給他。
喝了美酒,柳如遇的心情不錯,聽女兒這麼講,哈哈大笑。「爹怎麼會忘了你的好菜,來來來,你也吃點。」他也幫女兒夾塊肉放進碗裡,抬頭見她使了眼色,這才瞧了拘謹的傅挽聲一眼,笑容減了幾分,「你自己來,我就不招呼了。」
雖然臉色冷了些,但對方肯這麼對自己說話,傅挽聲已經很高興了,馬上舉杯喝了口自己帶來的黃酒,嘗了幾日菜餚後,忍不住望向柳延秀,她也正巧在看他,兩人相視甜蜜一笑。
這可是他第一次嘗到她的手藝,果然合他胃口,這妻子樣樣合他意,能不娶回家嗎?
你佛知道他在想些什麼,她臉川故微泛紅,低著首,不再看他。
這頓飯雖臨時加了個人,但到目前為止,氣氛還好,柳延秀私心想著,若她爹能紅拚這種態度,將來她與挽聲也不是不可能。
「柳夫子在嗎?」
正當柳延秀沉溺在小小的安寧愉快中時,門外響起了一道聲音,一聽這聲音,她的寒毛馬上豎起。
柳如遇的面色一整,隨即起身往門外看去,出聲的是張勞,而他身前赫然站著古牧耘。
見到他出現,屋裡的三人神色心思各不相同。柳延秀驚懼,莫非古牧耘趕著回頭殺她?而傅挽聲本就對古牧耘存有戒心,這時見到他,當然不高興。
至於柳如遇已是戰戰兢兢的走出去,對著古牧耘道:「這麼晚了,你怎麼來了?」
古牧耘的服裝已換過,不若白天的寬袖開襟、纖塵不染的銀衣,此時他穿著一身顯得持重的藏色衣服,負手而立。
「柳夫子今日大壽,學生專程來賀壽。」古牧耘淡聲說著,下顎輕揚,身後的張勞立即抱著一罈酒上前一步。
「這酒是貴州的桂花吟釀,一般只進貢朝廷,學生特地帶給夫子品嚐。」古牧耘語氣有禮,可目光卻越過柳如遇緊緊盯上柳延秀,那眼神猶如萬年寒冰,凍得她寒氣由腳底直竄到頭頂。
「這是桂花吟釀?」柳如遇如獲至寶,喜上眉梢,完全沒注意到古牧耘的眼神。「來來來,正好秀兒做了一桌的好菜,你若不嫌棄,一起用餐、共飲美酒吧!」因喜獲佳釀,又因已喝不少黃酒,柳如遇少了平日的拘謹態度,主動邀約古牧耘對飲。
古牧耘,一反平時的孤僻,竟也答應下來,不僅主動往屋裡走,還大方的坐下,只是這一抬頭才發現,其他人全都還站著,似驚訝於他的舉動。連那邀請他的柳如遇也是一愣。
見古牧耘看著他,柳如遇這才發現自己夫禮了,連忙坐到他身邊,但還有些惶恐,畢竟方纔他是仗著酒意開口,其實心中是不信對方會留下的,沒想到當對方真的入座時,反教他嚇了一跳。
「秀兒,還站著做什麼,不快點為客人添置碗筷!」柳如遇見女兒也驚愕不已,杵著忘了動,連忙提醒吩咐。
「還有你,若不過來坐,就先回去吧!」他暗示傅挽聲,要他先離開。
傅挽聲惱古牧耘這時候來壞他今晚與柳如遇親近的機會,也氣柳如遇就這麼厭惡他,這人一來就趕他!
「今日柳夫子過壽,我怎好才來就走,當然也想與夫子再對飲幾杯!」氣不過,傅挽聲厚著臉皮坐下。
柳如遇見他不客氣的留下,隨即露出蹙眉撇嘴的臉色,但礙於古牧耘在座,終究沒發作趕人。
此刻,餐桌前坐了四個人,古牧耘的身後還站了個總管伺候,只是這一桌子的菜竟沒人再伸手,且眾人大眼瞪小眼,連話也擠不出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