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一刻鐘前還有的一點溫馨歡樂,因某人的出現,徹底消散了,餐桌上的氣氛變得有些詭譎,多了古牧耘這個不速之客,讓氣氛壞到谷底。
古牧耘自然清楚自己帶來的狀況,但他習以為常,只要他出現,通常就是這情景,四周人連講話也不敢大聲一點點。
瞧這清冷的場面,他沉默了一會後,終於拿起筷子,夾了塊魚肉。「這是延秀的手藝?」他主動破冰,且除去姑娘的稱謂,直接叫了柳延秀的名字。
「是的,這是小女的拿手菜,清蒸黃魚。」柳如遇搭話。
「是嗎?」他刻意看向自他出現後便沒有好臉色的柳延秀,讓她頓時坐立難安。
因不知對方想做什麼,柳延秀撇開臉,不願與他對視。
古牧耘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對她的反應心知肚明。「芳叔,這塊魚肉賞給你。」他將筷子上的食物遞給身後的人,張勞食過無恙後,才又動筷為主子夾了塊魚肉放進碗裡。
傅挽聲見了,不屑的冷哼,「既然你這麼小心,不如要手下試遍這桌上的每道菜,若還活得好好的你再動口,還是你其實有吃人口水的習慣,非要別人動過你才覺得好吃。」他這是懷疑延秀的菜有毒嗎?這樣屈辱人!
這話一出,古牧耘週身立刻散發一股刺骨冷意,臉也沉下。
「放肆!」張勞已率先為主子怒喝傅挽聲。
「我放什麼肆,放肆的是你們,若自視命貴,怕人毒害就不要來,更不要坐上人家的桌。」傅挽聲不客氣的說。
「你竟敢這麼跟公子說話!」張勞欺上前,大有要動手的意思。
見狀,柳延秀護在傅挽聲身前急道:「住手,別傷人!」
古牧耘見了低喝,「勞叔,回來。」
聞聲,張勞這才罷手,回到公子身後,但仍是一臉氣憤。
古牧耘眼神凌厲的掃向傅挽聲。「你膽子不小!」
「多謝誇獎!」傅挽聲也回以銳利的眼神。
兩個男人初次見面,但那敵意像是天生的,氣氛立即劍拔弩張。
柳延秀見狀心急,因為她見識過古牧耘的狠勁,生怕傅挽聲會吃虧,馬上轉身對他說:「挽聲,算了,我這菜是煮給代爹吃的,他吃不吃,你別管!」
她原意是要保護他,但這話聽在他耳裡卻像是她嫌他多事。傅挽聲立即沉下臉來,滿心鬱悶。
知曉他誤會了,柳延秀本想再說些什麼,古牧耘卻又道:「延秀,這蒸魚好吃,明天再蒸條給我吃吧,我會要人來取。」
「什麼?」要她給他做菜?
傅挽聲額上的青筋立刻又浮起,他火大的問:「延秀又不是你家的下人,憑什麼要做菜給你吃。」
古牧耘饒有興味的看著兩人,似在評估他們的關係,最後森冷的目光落在傅挽聲身上。「她不是我的下人,可是我讚她手藝好,我想她會願意幫我這點小忙,但若柳夫子不同意,我也不勉強。」古牧耘很聰明的將問題丟給柳如遇。
柳如遇一愣,連忙囑咐,「不過是件小事,秀兒,明天就麻煩你上市場再買條黃魚,蒸了就是。」
傅挽聲簡直熱血要衝腦門了,整張俊秀的臉龐幾乎扭擰了。
見他如此,柳延秀氣惱的瞪向古牧耘。「明天我沒空,得幫我爹曬書,蒸魚的事改日再說吧。」
「改日?公子的話就是命令,由得你隨意拒絕嗎?」張勞陰冷的代主發言。
柳如遇像是聽出什麼,身子一僵,立刻就說「秀兒,牧耘都專程給爹送來這麼名貴的酒,你蒸條魚回贈也是應該,曬書之事改日再說,明日先蒸條魚過去!」
「爹,我不……」
「牧耘,你怎知我過壽,還知道帶罈酒來給我解饞?」見女兒仍想拒絕,柳如遇索性轉了話題,避免惹古牧耘不快。
古牧耘淡淡抿笑。「是下午我來夫子閣時,延秀告訴我的,剛巧我今晚無事,便想起這壇桂花吟釀是年前我爺爺所贈,至今找不到人分享,今日正好與夫子共享,也不枉這罈酒的價值了!」其實是他臨過來前想起自己砸了某人的酒,這才要人取出珍藏的桂花吟釀帶來。
不過他這時到來,名為祝壽,實則試探,料想柳延秀定不敢將下午的事對柳如遇提起,果然沒錯,柳如遇全然不知自己的女兒曾經九死一生。
他可以瞥了柳延秀一眼,提起下午見過的事,她立即臉色發白,連身子都好似有些顫抖,但她極力壓抑住,不想驚動任何人。
他將她心悸的模樣瞧在眼底,臉上露出很淺很淺的笑意。
「原來你下午來過,只不過我才當你的老師不久,怎好擔當?」柳如遇笑說。
「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夫子怎會擔不起。」
聽了這話,柳如遇臉上無喜,反倒一臉惶恐。「我怎敢……」
「夫子,別推辭了,這桂花吟釀最好的入喉時間是開壇後的一個時辰內,若錯過了,這酒味就差了,我們還是多飲兩杯,別負了這酒香。」打斷了柳如遇的話,他勸酒。
「說得極是,說得極是,,那…這酒我就不客氣的喝了!」也想避免自己言多必失,柳如遇乾脆的舉起酒杯,聞著酒香,幾乎方即就陶醉了。
早聞此酒乃酒中之花,一般人難以喝上一口,如今有幸嘗酒,他不再顧忌什麼,這一杯接一杯,喝得暢快淋漓,不多久便已醉倒。
而這傅挽聲為了討好柳如遇,硬是跟著多喝下幾杯,在柳如遇倒下後,他也醉倒在桌上。
「勞叔。」古牧耘冷眼看著兩個醉倒在桌上的人,出聲叫喚。
張勞立即向外擊掌,馬上有人進屋來架起傅挽聲。
見狀,柳延秀趕緊上前阻止。「放下他,你們要帶他去哪?」
來人看向古牧耘,並不敢多言。
古牧耘冷笑,話說得直接,「瞧來你真的很緊張他,這人應該就是你的意中人吧。」
她的臉蛋立刻漲紅。「不關你的事!」
這話令他眉頭擰起,黑眸黯了黯。「原來你口中的朋友,是這麼與你不相關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