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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5 頁

 

  還是應該再將它塞回體內,慢慢裹潤它,以珠液一層一層繼續強化?

  「原來……到剛剛為止,寶珠不在你身上。」囚牛聲若清風,吹拂著熱暖,掬珠的柔夷,覆進他雙掌之間。

  她沒有寶珠,仍能撫慰他……

  囚牛低低笑著,偎靠在她頸間,明白了這件事兒。

  她手上的寶珠,光潤平滑,看不見半條傷痕,當他攬她入懷,寶珠觸碰到他,逕自地有他胸口沉入。

  「它回去了……」珠芽瞪眸,看它漸漸消失。

  它回到囚牛體內……

  這代表,它完全復原了嗎?急於回歸囚牛身邊?

  「囚牛,它回去了……」欣喜小臉高高仰著,眼中開心的淚,朦朧成一片燦海,「還會痛嗎?……」

  「不會。」那是他的寶珠,他的半身,怎可能會痛?

  當寶珠完全消失蹤影,他臉龐不見半絲不適,淡淡噙笑,她抱著他,開心尖叫,彷彿她才是失去寶珠,又再度重獲的哪一方。

  回到懷裡的,豈止寶珠而已?

  另一顆珍貴無比的「珠」,正為他的失而復得,哭成淚人兒,嘴裡反覆說著「太好了……太好了……」,將他的心,喊酥了、喚滿了。

  寶珠在他體內,她,在他懷裡,將他填個充實。

  「夔牛逃出來了?!據報夔牛它從深海……」消息不靈通的龍主,匆匆趕來,焦頭爛額的神色、急迫不安的口吻,足見他多震驚於這項大事!

  但——

  一到現場,妖獸翻天覆地的大鬧,沒有;兒子們與夔牛的緊張對持,沒有;打到難分軒輊、日月無光的刀光劍影,更是沒有中的沒有……

  有的,僅是夔牛抱著破肚,朝他撲跪磕首,涕淚縱橫,淒慘可憐:

  「對不起——求你把我關回深海暗牢,我想回去,我永遠都不再出來,我再也不敢偷挖地洞,我一進去,立刻自己填了那個洞!求求你……」外頭的世界,怎麼變得這麼恐怖?!它還是回牢裡去,陪牢內的小魚蝦們,一塊安逸度日好了……

  是什麼情況啊?龍主一頭霧水。

  夔牛的模樣,真慘……

  再看看自己的兒子們,氣定神閒,彈彈衣袖,洗洗手掌,一幅剛打完人,嫌棄對方血髒的不屑,他豁然開朗。

  龍主拍拍夔牛的肩: 「好,我派人把你關回暗牢,傷口順便治治,你委屈了……」

  他懂它的心情,他真的懂。

  當年擒捕夔牛的高難度,是他自己修為不夠精良,但對上他的兒子們……也難怪夔牛哭著想回去。

  去蹲深海暗牢,確實比起面對他的兒子們,輕鬆許多。

  妖獸夔牛逃獄一事,匆匆發生、匆匆落幕,沒在龍骸城裡激起多大緊張效應。

  英雄不提當年勇,妖獸不說往日猛。

  淺白些說——

  大海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

  過去多大尾,鬧事鬧得多風光,不代表現在還有那種囂張本事,這一代的龍子,跟以前溫馴掛帥的父執輩,大不相同了。

  這道理,夔牛體悟最最深刻。

  「我竟為了那種貨色,得名如此,真是難以置信。」

  埋怨,來自於囚牛,淡淡的不屑,鑲在俊美臉龐,就連唇角請撇,都是好看的。

  囚牛囚牛,囚禁夔牛,當年大張旗鼓,以茲紀念,結果,夔牛弱不禁風,不耐打、不中看,更不中用。

  到底,有何值得紀念之處?

  若夔牛強悍無比,將幾隻龍子打倒在地,或許,他的氣憤還不會如此強烈……

  心裡真是難以平衡。

  紀念一隻比他弱小的獸,任憑是誰也開心不起來。

  龍子的高傲自尊,一敗塗地。

  「我喜歡你的名字呀。」珠芽仍是保持著她的怪異論點,對他的名字讚不絕口,其實,私心大過一切,只要關於囚牛,沒有哪兒不好,從頭到腳,她都能說出一套讚美方法。

  她眼前八成蒙上一層薄紗,玫瑰色的,才會看著囚牛時,全佈滿粉嫩夢幻的美。

  「又是因為我是『牛』,你是『豬』,豬牛一家親?」

  她先點頭,又搖頭:「因為我喜歡念你的名字,喜歡念到它時,你就會抬起頭,看我,囚牛。」

  瞧,是不是?無論他目光落向哪方,她一喊,他定會如同此時,濃睫飛揚,漂亮澄澈的眸,瞅瞅覷她。

  瞳心裡,只映著她一個人。

  「真的是歪理一堆……」這種理由,說服力近乎於零,可她笑容太甜、太燦,讓人不想反駁。

  囚牛就囚牛吧,從她嘴裡喊來,也是可愛的。

  又過了幾天,才說著「豬牛一家親」的小蚌娃,整個大翻盤!

  「我不要當豬我不要當豬我不要當豬……」她哭著、鬧著,鼻頭紅通通,委屈得天崩地裂。

  「怎麼了?」好端端的,計較起「珠芽」非「豬牙」?

  她在囚牛身上抹淚,抽噎噎的。

  「早上九龍子扛來一整只的烤乳豬,說是驚蟄送他的,還熱呼呼……」

  「然後?」

  「我看到豬的摸樣了……」嘴唇抖兩下,豆大淚水再度傾眶而出:「好醜……我才不像它……我不是豬牙啦……」

  原來,以前不懂得生氣,是不識豬樣,才會開心接受,如今親眼一見,驚覺自己與豬兒,歸類在同一國內,心裡不舒坦就是了。

  「烤乳豬好吃嗎?」他淺笑問她。

  「好吃……」這點倒是說不了謊。她那時垂淚哭著,還是和九龍子及參娃他們,分食了它,皮酥肉嫩,香的連舌頭都快嚥下。

  「好吃就好,珠芽豬牙,有何干係呢?」他抵在她唇上,一下一下,淺啄,輕若雨絲,一語雙關。

  她說的好吃,是豬。

  他說的好吃,是她。

  「以後,誰再叫我豬牙,我就要跟他生氣翻臉……」

  「珠芽——」

  「你怎麼也叫我豬牙啦?!」瞬間,淚雨又滂沱。

  那四個字,橫豎念起來一模一樣,他是能怎麼喊?!

  衝著她,喊別人的名,她就會開心了嗎?!

  任性的小蚌娃。

  現在,可懂他對夔牛的怨了吧?

  「你就自己把烤乳豬吃掉?」要讓她忘記哭泣,最好的辦法,便是轉移她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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