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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4 頁

 

  這裡找不到,那麼,在那裡嗎?

  染滿紅綢的食指往上移動,是夔牛的胸口——

  刺入,劃開,撥找。

  夔牛連痛叫都做不到,幾乎昏厥過去。

  第10章(2)

  血肉橫飛,狀況淒慘,正在左側上演,而另一旁的海沙間,冒出了氣沫,一串一串,像極致巧的珍珠,沫體態小,輕易被人忽視掉,所有龍子全盯著囚牛瞧,看到發怔。

  咕嚕嚕嚕嚕……

  越來越多,越來越快,海沙陷下去,又往兩旁推開。

  一顆蚌,破土而出,蚌殼一開,連吐出一堆東西。

  「悶死我了——」參形小娃包在泡沫內,大口大口喘息,貪婪呼吸。

  「好黑暗好可怕——」

  「呼,把我頭髮都能亂了,黏糊糊的。」延維撥弄長髮,顧著容貌好看。幸好及時將大家身形變小,否則,哪能擠進小蚌殼裡呀?夾都被夾扁了。

  「出來了……」重見光明的喜悅,淡淡地漾在魚姬姣好容顏間。

  「嘔嘔嘔……」一次吞下太多『異物』,被不舒服的作嘔感折騰,自然便是危急之中,把姊妹們吞進殼裡,安全護衛著,又潛進沙裡躲藏的珠芽。

  蚌的求生本能,迅速利落,救了大家一命,在夔牛暴怒想殺她們洩憤時,逃過一劫。

  「你們怎麼在那裡?」四龍子紅鱗收放自如,眨眼瞬間,鱗消火散,半絲躁怒也不剩。

  「不然我們該在哪裡?」參娃撥順參鬢,反問。

  「在——」他想指向夔牛,又覺那邊影像太血腥,娃兒不宜。

  「無事?」負屭趕至魚姬身邊,將她左右翻轉,審視她是否有傷。

  「珠芽及時救了我們。」她淺淺微笑,安撫看來有絲驚慌的男人。

  「糟糕,錯打無辜了……」睚眥把參娃抱進懷裡,咕噥了這麼一句。

  何止錯打?

  他家大哥都把人家的內臟,看個徹底、掏個精光。

  「小豬牙,快去阻止大哥!」九龍子揚聲,提醒珠芽。除她之外,現在誰靠近大哥,下場都會和夔牛一樣。

  先不提她體內的如意寶珠,正是安撫大哥逆鱗的聖物,光她這顆小蚌站出來,份量就是不同,他大哥對她,既寵又愛,到了耳殘的地步──對音律要求甚嚴的大哥,竟能容忍與她日日共奏,兄弟們對此議論紛紛,得出最終結論——

  珠芽加上寶珠,所向無敵!

  「咦?」珠芽反應過來,急急尋找囚牛身影,他總是能立刻吸引她的目光,無論他身邊站了多少條龍子,第一個進入她瞳心的人,絕對是他。

  囚牛背對她,擋去大半血肉模糊,她沒弄懂狀況,不清楚囚牛對夔牛做出何等殘酷之舉,只是出於本能,粉唇軟蠕,輕輕喊他。

  「囚牛」

  不重,輕軟,綿糖一般的兩個字,不敵夔牛慘叫響亮,卻成為唯一進入囚牛耳內的聲音……

  正埋首於撥肉分筋、挖尋她蹤影的囚牛,血肉間翻找的動作,停下。

  面容冰冷寒峻、鱗比綺錯的男人,慢慢回眸。

  一見她,微笑,就這麼綻開了。

  方纔,教人膽戰的冷漠獰顏,輕易地化去了冰霜。

  只因,她安然無恙的一聲輕喚。

  「找到了。」他嗓輕眸柔,金鱗漸消,沒入玉凝膚下,伸手過來,牽著她的,握入掌心。

  所有怒焰,煙消雲散,不留痕跡。

  「你在這裡。」

  她也牢牢回握他:「嗯,我在這裡。」

  銳利的龍爪、龍鱗,為了不傷她,全數斂回體內。

  在血脈間奔騰的殺意,也隨她一句話,盡數崩潰。

  九龍子吁口氣,慶幸大哥又變回原樣。

  「小豬牙現在就像是大哥的寶珠,只有她能摸順大哥的逆鱗。」效果真好,才喊了大哥的名,竟能讓已經失控的大哥,立刻恢復理智。

  說實話,剛才剖挖夔牛,面不改色,甚至連眉心都沒蹙一下的大哥……教人汗毛直立,真怕他挖完夔牛,挖不到珠芽,改由幾個兄弟身上挖。

  思及此,九龍子抖了個顫,真恐怖的假想。

  「因為她身體裡,確確實實包著大哥的寶珠呀。」名副其實嘛。四龍子附和。應該是如意寶珠的效力,才如此迅速按耐下大哥的逆鱗……

  「寶珠?是這個嗎?」延維手裡躺著一顆黃澄金亮的東西,那東西的光芒,灼灼逼人,璀璨如日。「我藏在小蚌殼裡,瞧見它漂亮好看,順手拿出來了。」

  眾人被那芒峰給紮了眼,紛紛瞇眸細看。

  這一看,個個驚呼。

  「大哥的寶珠?!——」

  「壞小乖,你怎麼擅自取出來了……快還給珠芽。」

  狻猊以煙管輕推延維的手,把她握珠的手,推向珠芽方向去。

  怎好搶走珠芽手捧寶珠呈給大哥,兩人掌間迭著寶珠,彼此感動、無比欣喜,相互凝覷的恩愛機會呢?

  壞人甜蜜時光,造孽吶。

  「我以為是真珠嘛。」延維是見過狻猊的寶珠,和手上這顆不太像嘛,大小、尺寸和色澤,都略有不同。「喏,小蚌,給你。」

  重量紮實的澄金寶珠,落回珠芽手心。

  她雙掌鞠著,克制微微發顫,小心翼翼,不敢大口呼吸,怕它散了、碎了。

  「寶珠……我不知道算修好了沒?我一直不敢吐出來,擔心它又壞掉了……」珠芽喃道,定定望向寶珠。

  距離上一回的微裂,已快滿一年,好現象,但誰也不敢保證,今日無事,明天後天,它就不會裂?

  她不敢輕忽,謹慎補著它,不許自己莽莽撞撞、毛毛躁躁,怕又弄傷了寶珠,尤其……

  她在無意之間,從參娃口中,聽見囚牛央托狻猊,以言靈轉移傷口一事。

  原來,一直是他分擔了她的傷,全數承受,不是因為她與寶珠交好,或是寶珠賞她面子……

  他隻字不提,靜靜忍下傷痛,在她面前,笑的儒逸好看、笑的雲淡風輕,害她……越來越怕寶珠再裂,不捨他受傷、不捨他痛、不捨他掩藏得太好……

  她願意用一切去換,換他寶珠的安然修復,換它不再裂散。

  現在就取出它……妥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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