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孟一臉為難。「你的狀況不能跟他說。」
「為什--」
「你的情形會被認為是惡鬼附身,嚥氣的人又突然回魂在部落發生過幾次,可從沒有過換了魂的。」屠莫解釋。
她失望地歎口氣,明白他的意思,想讓巫師作法送她回現代,就得說明她不是翠娘,屠孟能若無其事地接受,不代表其他人也能。
屠莫又道:「萬一弄個不好,說不定你會被當惡鬼殺死。」
雖然某方面他已經接受她不是翠娘,但其實心裡還是隱隱覺得不舒服,換魂的故事在神仙志怪小說中出現不覺得奇怪,但真的發生在週遭時,是說不出的詭異與彆扭。
江芷靈擰著眉頭,苦笑道:「死了或許就能回去……」她也不想死,先前不是沒想過回去後若腦瘤沒好,又何必多此一舉徒受罪?可剛剛看到的景象讓她信心大增,她的腦瘤說不定真的縮小了……
「你確定你還能回去?」屠莫實事求是地說。
江芷靈氣不打一處來,恨不得從眼睛射出致命光線,在屠孟腦袋上打出一個洞來。
屠孟感覺到她的怨恨,叫道:「好心沒好報,你真以為巫師這麼大本事?讓你回來的是祖寧瑪。」他指著天。「不然其他人怎麼會嚇到,你以為作法人就會復活?哪這麼容易,十幾二十年才會發生一次。」
「是嗎?」她咬牙切齒。「那我還真是幸運!」
「叩叩叩!」巫師又拿沙鈴敲打。
「喔……叫他別弄我。」她火大地說。
巫師嚴厲地對著她嘰哩咕嚕講半天。
屠孟笑著翻譯。「他說你不知感激,他要替祖寧瑪打醒你。」雖然巫師聽不懂他們的話,但看江芷靈的表情也曉得她在生氣。
「天啊……」江芷靈大叫。「把他弄走,讓我冷靜一下……」她呻吟地捂著腰。
屠莫示意弟弟去搞定巫師。「我抱她回房。」
屠孟頷首。「大哥你好好跟她說,我是好心。」若不是大夫已經束手無策,他也不會特地到草原部落請巫師幫忙,其實他也沒信心會成功,不過是死馬當活馬醫。
江芷靈賞他一記眼刀,屠莫笑著抱起她,引得她又是一陣呻吟。傷口好痛……
「忍耐一下。」屠莫安撫道。他曉得她一時難以接受,就像他明白她不是翠娘,但心裡還是不自在,換魂附身實在太匪夷所思了。
望著兩人遠去,屠孟一聲長歎。「我這不是好心幫忙嗎?一點兒好處沒有不說,還遭人埋怨。」
巫師搖著鈴鐺呱啦說道:「告訴她要心存感激,不然祖寧瑪會收回恩典。」
「我知道。」屠孟認真點頭。「巫師辛苦了,咱們去喝酒。」
一聽到喝酒,巫師露出大大的笑容,把剛才的不快通通拋到腦後。
第4章(1)
「好好歇息。」屠莫將她安置在床上。
「我現在哪睡得著。」她一臉無奈。
見她還是氣憤難平,屠莫莫名地覺得好笑。「說起來也怪你自己。」
她瞪他一眼。「你說什麼?」
他坐下後才道:「你雖然中了一刀,但不在要害上,血流了不少,可也不至於沒命,但偏偏就這麼斷氣,實在不合常理。」
江芷靈恢復了些許冷靜,摸摸左腰的傷口。這裡的確不是要害……
「如果你是翠娘,就算不合常理,但死了就死了,三弟也不會為你擺弄這些;可他信了你的話,相信你不是翠娘,是江芷靈,哪有才附身又走了的,實在沒道理,所以特地去部落請巫師作法……」
草原部落的習俗與他們不同,生病了,他們習慣請大夫,部落則是請巫師,巫師不只看病,也管驅邪生死之事。
江芷靈呻吟,敲打自己的頭。「自作孽、自作孽……」
屠莫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所以我說也怪你自己。」
她憤恨地瞪他一眼。「幸災樂禍!」
屠莫依舊笑著。「既然你不是翠娘,我也不會為難你,你就安心在這兒住下。」
江芷靈惆悵地歎口氣。「謝謝。」
見她一臉失望沮喪,他說道:「祖寧瑪的安排不是我們可以理解的,你不需想太多。」
她忍不住又歎口氣。「我知道。」隨即忍不住調侃道:「我只是一時難以接受,過幾天就好了,倒是你變這麼和善,我都有點不適應。」
他瞪她一眼。「真是不知好歹的姑娘。」
她忍不住笑了起來,隨即因為傷口疼而倒抽口氣。
「瞧吧,吃到苦頭了。」換他取笑。「我讓人給你煎碗安眠的藥,免得你胡思亂想,放心,藥不苦。」
她點點頭。「好,謝謝。」她現在亂糟糟的,腦袋又脹,她寧可喝了藥睡覺,也不願胡思亂想到天亮。
「等一下你替我向三公子道個歉,方纔我不是故意朝他發火,只是情緒一時難以控制。」屠孟一直待她不錯,她並不想兩人生了誤會。
「他不會放在心上。」屠莫走到門口,喚了下人去煎藥。
怔怔地望著床頂,江芷靈沒來由地又歎氣,聽見他走回來的腳步聲,她了無生氣道:「大公子不用在這兒陪我。」
「我安排兩個婢女過來服侍你。」她還傷著,沒人伺候不行。
「麻煩你了。」
見她意志消沉,屠莫不悅道:「回來便回來了,何必這般要死不活,先前的鬥志哪兒去了?」
他能理解她的難過,換作是他也想待在自己熟悉的世界,但既然無法挽回,還是該打起精神應對。
她朝他望去。「大公子的意思我明白,我會振作的,你讓我靜靜吧!」
「你能想通就好。」他也沒再逼她,轉身走了出去。很多事說起來容易但做起來難,還得給她一點時間……
接連幾天,傷口讓江芷靈斷斷續續地發燒,整整七天時間,她的狀態都不是很好,時睡時醒,每次睜開眼她都希望自己已經回到現代,但總是迎來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第十天,她像一條發臭的魚般醒來,雖然奴婢天天為她擦澡,但頭髮卻已經油到不行,天氣又熱得要死,讓人更加煩躁,直到伺候的婢女幫她洗過頭後,心情才好轉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