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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頁

 

  「好,綻梅不問小少爺就是。」

  「不不不,你一定得問我。」她不問他,他怎麼會覺得自個兒很有當家派頭呢?杜虎嘴一癟,生氣了。

  「好,綻梅一定問小少爺。」綻梅唇角微揚,無論她如何心思重重,這孩子總能教她發笑。

  嘿嘿!杜虎面容馬上轉為開心,當真是翻臉比翻書還快。「好,那便這樣了,我明日再來看你。」

  「小少爺不須每日都來,過兩日,綻梅便回去了。」其實,綻梅早就覺得自個兒可以回杜家了,是李玄玉總說她的傷還沒有收口,還得再休養幾日才行……

  想到李大人,綻梅神思更亂,又想歎氣。

  「不行,李大人說你還不能走,娘也說不行,你若是傷沒好透便回來,我、我一見你就關門!」

  「……」竟連杜虎也開始幫腔了?綻梅臉上的表情看來既為難又無奈。

  許是身子仍不舒服,她臉上的表情較從前多了許多,某些藏不住的心緒就連杜虎都能輕易發覺。

  杜虎微微一顫,握住她的手,說話的神情很是堅決。「綻梅,娘說你在這兒,李大人會好好照料你,既有李大人照料,你為何臉色還這般難看?是李大人欺負你嗎?若是誰欺負你了,你可要告訴我,我保護你,我帶你回家,絕不教你受欺侮!」

  唉,當真是有理說不清。這種又無奈又好笑,又心疼又甜蜜的心緒,實在很像她面對李玄玉時一般……

  「小少爺,沒人欺負我。」綻梅握緊了掌中小手,搖首緩道。

  「好,那就好,那你好好在這兒安心讓李大人照料,我回去啦!」畢竟是孩子,毫無心眼,聞言立馬放心的杜虎開開心心與綻梅告別。

  第6章(1)

  綻梅才目送著杜虎背影離去不多久,李玄玉便又穿著官服,端著一碗湯藥走進她房裡。

  綻梅心口一跳,隨即湧上心頭的除了不安忐忑之外竟是無奈。

  那日,她徹底失態,狠狠地在李玄玉懷中痛哭過一場,之後雖曾煩惱該如何面對李玄玉,然,李玄玉沒說沒問,就好似她從來沒對他提起過什麼一般。

  她感激他的體貼,卻也對他的體貼無所適從。

  她受傷不便,李大人請了個僕婢茹兒來為她張羅吃食,伺候她洗沐換藥便算了,他甚至還每天穿著官服,下了公堂之後親自來餵她喝藥,無論她怎麼說,李玄玉卻都比她更堅持。

  唉……連日來皆是如此,綻梅真想把眸子合上,索性當作看不見,偏生李大人已經瞧見她醒了,而且,與那些她不知該如何面對的兒女心思相較起來,她現下有更重要的事情得問李玄玉,容不得她裝睡。

  「李大人……」綻梅吶吶開口。

  「有什麼事待喝完藥再說。」李玄玉打斷她,將手中碗緣湊近她口。

  「李大人,綻梅自個兒來。」綻梅伸手欲將湯碗接過來,李玄玉卻是不讓。

  李玄玉橫了她一眼,真的是很不書生、很不斯文、很不李大人的那種,彷彿還在惱她上回昏迷,怎麼都不肯喝藥之事。

  想起上回喝藥之事,綻梅既赧又歎,最後只得乖乖張嘴,啟唇啜飲那碗苦得不行的藥汁。

  她自個兒興許沒發現,但她耳朵紅了,病中猶艷的兩腮浮現麗色,人依個清淡風雅,圓潤的眼兒卻不敢揚睫瞧李玄玉,頗有女兒嬌態。

  李玄玉在她榻旁坐下,眸光戀戀地瞅著她,他堅持要親自餵她湯藥,自是因為他極其喜愛她瞧她這模樣。

  他的目光在她瘀腫漸退的面龐來回游移,瞧她紅艷粉嫩的唇,瞧她頰畔青絲,想他曾吻過那兩片唇瓣,曾摟過她嬌軟馨香的身子,曾拭乾她大哭不止的淚……

  李玄玉直勾勾地盯著她,雖是一言未發,那如泓眸光卻烘得綻梅週身發燙,似乎就連他一個小小的動作,一個細微的呼息,都能令她渾身顫慄,四肢發軟。

  他們之間看來沒什麼不同,又好似全都不相同了。

  「李大人,多謝你——」綻梅一句話還沒說完,李玄玉便拿起一旁的帕子拭淨她嘴角,他指尖若有似無滑過她秀頰,令綻梅渾身陡地一震,急忙斂眸垂首,緩定心神。

  李玄玉起身,走到角落臉盆架旁,將帕子放入水中打濕,絞了絞,一面動作一面問道:「好了,你想同我說什麼?」

  他的平滑聲嗓太過溫柔醇厚,照料她的舉措太過細膩溫存,近來總令綻梅水眸生霧。

  「盼能如此日日夜夜,守你年年歲歲……」

  是夢?抑或是他真的曾在她榻旁許諾?別想了,不是說好不想的嗎?綻梅制止自個兒再如此胡思亂想下去。

  「李大人,廣順行……周大爺他……衙內一切安好嗎?」綻梅起了個頭,卻不知該如何下去才好,她是擔憂李大人,然廣順行之事乃縣衙公務,她如此提問,似乎又嫌過太過僭越?

  李玄玉聞言回首,對她勾唇一笑,那笑容看來既安心又無奈。

  「綻梅,我知你想問什麼,想問便問,沒什麼不能說的,你憂心我得罪廣順行與唐安,惹禍上身是不?」李玄玉將帕子洗淨放好,信步走至她身旁來。

  「是,李大人。」綻梅仰首望他,認得老實。從前姑爺是什麼脾性,她或許因相處不深不甚明白,但服侍了多年的唐家老爺與唐家小姐是何等心高氣傲,她比誰都清楚。

  「唉,你當真是精神好了許多,腦子一好使了,便淨是憂慮別人之事。」李玄玉歎了一聲,望著她的眸光既寵且溺,彷彿拿她很頭疼似的。

  綻梅凝望他,唇瓣甫掀,才又想開口,李玄玉便再度打斷她。

  「綻梅,我不但知曉你要問什麼,還知曉你要說什麼,你要說廣順行與唐家皆是財大勢大,極難得罪,對不?除此以外,你心裡還覺得,你是不祥之人,只要與你有關係,想要挺身護你之人,便要遭難,對不?你心裡對你母親、對孫管事與杜大娘、小虎子皆懷愧疚,現下又十分憂慮我要因杜家香粉鋪一案遭你牽連,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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