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成人?」他濃眉一緊。
宮城一驚,連忙解釋,「我不是說你以前不像人,而是……」
「哈哈哈……」突然,都臣朗聲大笑。
宮城跟澤田互瞅一眼,臉上滿是驚疑惶惑。
原來從前的他在別人的眼裡,是個沒有感覺情緒,也絕不會出任何差錯的機器人。
「宮城,澤田,你們知道嗎?」他撇唇一笑,「原來……做人的感覺還不賴。」
「咦?」
「看來這場交易,真正得利的人……是我。」他說。
為了暫時避開記者,珠樹跟棋太整天都待在家裡。
知道自己有個前妻媽媽後,棋太變得不太愛說話,叫珠樹媽媽的次數似乎也變少了。
珠樹一點都不為自己感到委屈,只是心疼棋太年紀這麼小就得經歷這些。
七點不到,都臣回來了。
「少爺?」看見他七點不到就返家,河野驚訝極了。
「棋太呢?」心繫著被困在家裡的珠樹跟棋太,都臣一結束既定行程便早早返家。
「在樓上。」河野說:「珠樹在幫他洗澡。」
「喔。」他將西裝外套跟公文包交給了河野,沒說什麼便直接往樓上走。
來到兒子的房問,從他浴室裡傳來的是珠樹跟棋太說話的聲音--
「棋太,待會兒媽媽騎腳踏車帶你出去逛逛,好嗎?」
「可是河野爺爺說外面有好多陌生人,我們不能出去。」
「已經天黑了,陌生人不會發現我們的。」她說:「我們可以戴帽子,讓他們認不出我們來。」
「真的嗎?」
「嗯,當然是真的,媽媽絕對不會騙棋太的……在家裡待了一天,你一定悶壞了吧?」
「我想上學。」棋太說:「瑞希說她要做一條幸運繩給我。」
「是嗎?棋太喜歡瑞希吧?」
「嗯,棋太很喜歡瑞希,瑞希也喜歡我。」
「呵,是她告訴你的?」
「嗯,是瑞希說的。」
他們在浴室裡的對話,都臣聽得一清二楚,一字不漏。
不知怎的,他們說話構聲音讓他覺得心情很平靜。
細想,從小到大,其實他從未擁有過完整的家庭。雖然他有爸爸媽媽,但爸爸在他的成長過程中卻一直缺席。
他對所謂的「家庭」沒有太多的期待及希冀,就算長大成人後,他也擁有了自己的家庭。
他與前妻感情不睦,前妻又因為不喜歡孩子而總是流連在外,徹夜不歸。
他的家庭看似完整,實則支離破碎。
那個支離破碎的家庭牽絆不了他的心,於是,他與這個家漸行漸遠,終至疏離。
但現在,珠樹的加入,豐富圓滿了這個家,她讓這個死氣沉沉的大宅恢復生氣,她把每個人的心都串在一起。
因為她,一直消極忽視這一切的他,終於感受到家庭是如此的溫暖。
家是男人休養生息的安身之處,既安全又溫暖;不管他在外面受了多少的傷,這個家都能治癒他。
「瑞希乖巧又漂亮,媽媽也喜歡她。」
「棋太以後要娶瑞希當新娘。」
「啊?這麼快?」她難掩訝異,「你跟瑞希才認識一個月耶。」
「媽媽跟爸爸也是認識幾天就結婚了,不是嗎?」
「呃,是這樣沒錯,不過爸爸跟媽媽的情況不一樣耶。」
「哪裡不一樣?」
「哪裡呀?就是……那個……」
聽到這兒,一直悄悄站在浴室門外的都臣開口了--
「是啊,哪裡不一樣?」
他的現身及現聲,讓棋太跟珠樹都嚇了一跳。
「只認識幾天,就不能喜歡上對方嗎?」他衝著珠樹問。
她愣住,木木的看著他。
「爸爸!」原本光溜溜的坐在浴缸旁讓珠樹幫他刷背的棋太,興奮的跳了起來。
「棋太,小心。」擔心棋太滑倒,珠樹急著要去拉他。
但因為超身得太快,她反倒腳下一滑,跌坐在濕漉漉的磁磚上。
見狀,都臣連忙上前抓住她的手,「沒摔傷吧?」
「沒、沒事。」她覺得好丟臉,掙開了他的手,「我……會把你弄濕的。」
他挑眉一笑,「那不是更好,我可以一起洗澡了。」
他的話讓她頓時面紅耳赤,不知所措,只能瞪大兩隻眼睛驚羞的看著他。
「爸爸也要一起洗澡嗎?」棋太伸出雙手自他身後抱住他的脖子,興奮的問著。
「嗯,可以嗎?」
「可以。」棋太臉上是猶如陽光般燦爛的笑容,「叫媽媽幫我們擦背。」
都臣唇角一撇,如熾的目光注視著面前的珠樹,「媽媽要幫我們擦背嗎?」
「什……」迎上他熾熱得彷彿能將她融化的眸子,她心頭狂悸。
他是說真的嗎?喔不,他眼底有一抹狡黠,他是在捉弄她。
「別鬧了。」她站了起來,表情羞惱,「你幫棋太洗。」說罷,她將手上的海棉塞到他手裡。
第一次跟爸爸一起洗澡,棋太高興得像是聖誕節提前到了般。
這個澡,他們父子倆洗了一個小時才離開浴室。
第8章(2)
洗完澡,都臣開車載著棋太跟珠樹來到隅田川邊散步。
看見那直插夜空、閃亮的Sky Tree,棋太興奮得又叫又跳。
「爸爸,那裡好高!」
「嗯,那是天空樹,將來完工時,可以搭電梯到最高的展望台看東京全景。」
「爸爸要帶我來喔。」棋太以期待的眼神看著他。
「當然。」他摸摸棋太的頭,「爸爸會帶你跟媽媽一起來。」
棋太天真的問道:「那個媽媽也可以一起來嗎?」
此話一出,都臣跟珠樹不約而同的看了對方一眼。
珠樹勉強擠出一絲笑意,假裝她毫不在意,「你們渴不渴?我去買飲料。」
「好,我要喝可爾必思!」
「嗯,媽媽去幫你買。」她不敢再對上都臣的視線,只是對著棋太笑笑,轉身就要走開。
「珠樹。」突然,他叫了她的名字,還伸手抓住了她。
她回頭看著他,心頭一緊,「你、你也要喝嗎?」
「別走開。」他直視著她。
他那熱切的眼神讓她的胸口好痛。她不懂他為什麼用那麼熱切的眼神注視她,又為什麼說這種讓她忍不住有所期待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