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晉眼睛含笑看著向來冷漠寡情、沉靜自持的好友,面對妻子一句又一句的「請夫君回房躺下來」,雖然還是忍不住怒氣衝天,不過--妥協了?!
朱塵劭咬咬牙,甩袖轉身往房間走去,背影都冒火了。
「夫君都到房裡去躺下來了,你還不去伺候?」田晉笑呵呵的打趣。
「在這當下去,不是更會被他討厭?」她嫣然一笑。
進退之間,她很懂得拿捏分寸,難怪朱塵劭奈何不了她,田晉著實感到佩服。
此刻,鄔曦恩突然看到小朵在跟她使眼色,她轉身看過去,這才發現有兩名年輕的陌生女子站在曲橋上,其中一人是丫鬟,手上提了竹籃,而空氣中隱隱還有補湯的藥香味,她真不知該高興還是難過,她的丈夫還真有魅力。先是莫柳心,現在又來了一位?
「咦,你們來了。」田晉也看到她們了,他笑看著鄔曦恩,「來,我介紹一個人給你認識。」
田晉笑容滿面的跑了過去,不解的她也跟著兩個丫鬟走過去,目光落在那名該是主子的紫衣姑娘身上,她長得眉清目秀,可表情有些怪一但鄔曦恩又說不出是哪裡怪。
「少爺,這是小姐要我替王爺熬的補湯,另外還有給王妃準備的湯口,她說王妃照顧王爺也很辛苦。」青衣丫鬟笑說著提起手上的竹籃,一見到美若天仙的鄔曦恩走來,先是一楞,接著連忙一福,「王妃吉祥。」
田晉先看著鄔曦恩,再看著身旁睜著大大的眼睛看著她的妹妹,他微笑的伸手點了妹妹的鼻頭一記,對著鄔曦恩道:「這是我的傻妹子慧吟,她其實已經十七歲了,但老天爺讓她的腦子停留在七、八歲。」
他坦率的介紹,看著她一副恍然與不捨的樣子,他笑著搖頭。
「沒事的,她很好,而且我跟王爺可以說是看著她長大的,她視王爺為哥哥,這幾日一直想來看看你這嫂子,又擔心你會討厭她,一直不敢過來。」
「怎麼會呢?」鄔曦恩連忙對她露出一個笑容。
田慧吟是個羞澀的小姑娘,她只敢回以一個笑容,她眼裡的純真的確完全不像是一個十七歲姑娘該有的眼神,但她甚至比鄔曦恩還高出一個頭。
鄔曦恩突然想到一件事,「只是,田大哥住在這裡,為何讓慧吟住在別的地方?是田大哥的爹娘也住在延安城嗎?」
「不,我父母早已仙逝……」
田晉的話未說完,田慧吟反倒突然開了口。
「我跟小青住在城中和麗街的宅子裡,因為我不敢住在這裡,這裡有鬼,我哥哥才另外替我安排的。」她的聲音清清脆脆,但顯然有些緊張,說話時還不斷看左看右。
「傻慧吟,哥哥不是說過了,鬼都被法師趕走了。」他愛憐的看著妹妹道。
「我知道,所以我才敢過來,可是--」她有點擔心的看著鄔曦恩,「你跟外面百姓傳的一樣,好漂亮啊,可是,現在又有一個王妃了,鬼會不會又跑回來啊?」她真的很害怕。
「慧吟,王妃就在你面前,你--」田晉忍不住翻白眼。
「沒關係的。」鄔曦恩朝田晉搖搖頭,她走上前,來到田慧吟面前,看著她緊張的抓著裙子搓啊搓的,似乎知道自己說錯話了。「你放心,真的沒有鬼回來,我保證,你可以常常過來找我玩。」
「真的?」她眼睛一亮。
「當然是真的。」她朝她笑著點點頭。
田慧吟嬌羞的低頭一笑,很寶貝的從懷裡拿出一個護身符,「這是小青陪我去廟裡求來的,請你一定要一直戴在身上,這可以保佑你平平安安的喔。」
鄔曦恩接過手,「謝謝你。」
她羞澀的低頭,再看向哥哥,又看看四周,「我想走了,我還是怕鬼。」
「好,哥哥陪你回去。」
田晉朝鄔曦恩眨眨眼,笑著牽起妹妹的手,小青跟在兩人身後。
望著三人的背影,鄔曦恩卻不由得一楞,田慧吟走起路來竟是一拐一拐的!
「怎麼是個跛足……老天爺怎麼對她這麼殘忍?」小夏極小聲的說著。
小朵也同情的頻點頭。
鄔曦恩的喉頭像是被什麼梗住了,完全說不出話來,她好像看到重生前的自己,盈眶的淚水不由得落下來。
「你怎麼哭了?」
一道低沉熟悉的男性嗓音突然響起,她楞了一下,抬頭一看,又是一怔,原來不知何時,朱塵劭竟然又重回來了,而且還站在自己身邊。
「我家主子一定是可憐田小姐,她又弱智又破腳,看著她的背影就難過的哭了。」
小夏很聰明的幫怔怔看著王爺的主子回答。
「那是天生帶來的殘疾,但她很快樂……」在還沒見到鬼之前!
朱塵劭嚥下到口的話,不知從何時開始,原本視鬼怪之說為莞謬之語,慧吟見鬼一事也視為孩子胡思亂想的他,竟認真的思索起這件事來,而且打從心底不希望鄔曦恩見到鬼,因為,那將會是一連串惡運的開始!
不顧再多想,他伸手輕柔的拭去她臉頰上的淚珠,她粉臉驀地一紅,兩個小丫鬟更是低頭竊笑,朱塵劭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動作有多親密,急忙收回了手。
她則暗暗的深呼吸,壓抑狂亂的心跳,「你怎麼又回來了?」
「我躺不下去。」這是真的,何況他怎麼可以那麼乖,在這個家作主的該是他這個男人,就算受傷了亦然!
她想了想,看向小夏手上的竹籃,「那麼,要不先喝了這湯,這是慧吟……」
「不喝,你當我是什麼,補湯一碗又一碗的喝。」在她眼裡,他真的這麼虛弱?
「那是夫君的身子需要喝那麼多,再者,兩位姑娘送來的都是溫補的藥湯,對夫君來說是極適合的。」她試著跟他說道理。
「我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他真的沒耐性聽她說這,卻很愚蠢的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現在她身邊,他是自虐嗎?
她很想歎氣,「是還差很多,而且--」她已能明白老大夫的無奈,朱塵劭真的不是一個很乖的病人,「夫君要躺著,傷口才復原得快,你老是走來走去,萬一傷口又裂開又感染,不是又要加重病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