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服多了,王妃,你真行。」
「不客氣,還有--」她從藥箱內的瓷瓶裡倒出兩顆藥丸交給蔡元倫,「拿去泡熱壓成藥湯,婆婆比較好嚥下。」
他乖乖的接過手,走出房門,看到朱塵劭,眼睛一亮,但朱塵劭連忙笑著搖頭,示意他別出聲,他笑著點頭,腳步更輕快了,他願意來這裡,除了被威脅的那件事外,就是因為還可以見到他心目中的神,當然,矮子王妃也長得不錯就是了。
「這孩子說要習醫,不想讓你這矮子王妃給看扁了。」房裡的老爺爺呵呵笑著,「但王妃更難得,聽說你也沒制止他說你是矮子王妃?」
她莞爾一笑,「這是事實啊,尤其在延安城,就連十歲孩童都長得跟我一般高,更甭提其他人了,一個個都比我高大,而且聽久了還挺親切的。」
「聽久了?」
「五、六歲、還有更小的娃兒真的以為我叫矮子王妃,每回看見我都是這麼叫我的。」她笑得極開心,一點也不以為意。
在門外的朱塵劭,眼睛也浮現笑意。
此時,蔡元倫去而復返,笑著經過他後就喊,「藥好了,矮子王──咳,王妃。」
生得唇紅齒白的蔡元倫手上端了藥湯,但心情太飛揚,順口就喊出王妃的綽號來,嚇得他乾笑兩聲,不敢看向門口。
「聽說你乖乖的在讀書了,而且還是醫書,你爹好高興,他是商人,老聽外面的人說商人子弟很流氣,外界都不看好你。」她一看到蔡元倫就道,「偏偏你又交了一幫無所為的公子哥兒,他都快失望了,沒想到你卻到晴園來幫忙,還主動要求讀書……」
「爹那麼囉唆幹麼,老太婆,你快喝了,免得湯又涼了。」蔡元倫臉紅紅的草藥湯給婆婆後就快跑走人。
惹得兩個老人家大笑,「臭小子害羞了。」
鄔曦恩微微一笑,人生的際遇多麼微妙,他的人生竟在遇見她後有了這麼大的變化。
一旁,老爺爺已無心與她交談,他輕輕的吹著藥湯,再小心翼翼的喂老婆婆。
她看得眼眶泛紅,因為感動,也因為想到重生前的自己,曾經也有一碗熱燙的藥湯,她的堂姊是毫不猶豫的往她嘴裡倒下,當時,若有一個人能像老爺爺如此溫柔對待她,該有多好……
她深吸口氣,一回頭竟然就看到朱塵劭。
她先是一楞,隨即急忙低頭,眨回眼底的淚。
他皺眉但沒說什麼,與她並肩走出房門,再輕聲將房門給帶上,沒有打擾那對相愛相守的老夫婦。
「何老爹是個老兵,征戰多年,一輩子幾乎都住在軍營裡,回來時已是個白髮蒼蒼的老人,少年妻也成老姬。」他靜靜的開口,「兩老太孤單,又沒有子女孫兒承歡膝下,但在這裡的日子,至少還有些孩子熱熱鬧鬧的一起生活,多少填補他們沒有子女的遺憾。」
她看著他,「我知道,還有你,他們總會一再的跟我說,你只要有空,就會過來陪陪他們、跟他們說說話,你是個有心人。」
她真的好感恩,上天給了她一個這麼好的丈夫,雖然他們之間的關係始終無法再跨進一步,但她不貪心,這樣相守就很好了。
他有些不自在,尤其面對她熠熠發光的星眸,那麼美麗、幾近崇拜,可他腦海中想的卻是情慾之事。
「你事情多,我會過來多陪陪他們,你留些時間給自己,別太累了。」
「累的是你,以前大夫一個月來三次都嫌多,你卻天天在這裡看診。」
「夫妻就是要共同分享生命中的一切,你把他們視為家人,而我是你的妻子,我很願意與你一起關注他們的一切。」
「你真的很不一樣,這裡雖然繁榮,但仍比不過京城,何況眷夏秋冬,這裡卻只有兩個季節,不是過冷就是過熱,所以前兩任妻子莫不希望我回京長住,去伺候陪伴皇太后,與皇上論朝政不更好?那才是真正有血緣的家人,何必將時間浪費在這些老老少少身上。」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我為夫君如此的胸襟感到驕傲。」她嫣然一笑,「再者,皇太后在京城,身邊有皇上,還有許多皇子皇孫陪伴,這才是夫君可以放心的將大多時間留在延安的原因,這也是對皇上的信任,他會照顧好太后的。」
她竟然如此懂他!望著她清靈如水的眼眸,一股難以形容的悸動瞬間湧上心坎。
「你跟我來。」
他突然拉著她的手往門口走去,這一路上,老老少少看到這一幕,莫不笑嘻嘻的,可是她臉都紅了。
他先行上了馬背,她仰頭看向騎在馬上英姿颯爽的他,正感到困惑,他卻已彎身將她一把拉起,讓她也上了馬背,坐在他身前,雙人一騎,親密無間。
他策馬奔至半山腰,遠望可見有蜿蜒河流向南,「看!那就是尼曼運河,冬無積雪,水流合沙量雖多,但腹地廣,不會影響航運,可以承受大型船船的航行,這也是你在碼頭能看到那麼多高船的大地之河。」
好美啊!她從運河的方向再遠望山頭,仍可見長年積雪不退的山頂上是一片雪白,在陽光的照射下更是閃動著銀光,再加上那條閃著聽聽波光的運河她忍不住屏息欣賞著眼前這幅美景。
「我再帶你去看另一個地方。」
他看來很開心,從他的眉眼、嘴角都可看得出來,雖然不明白她說了什麼取悅了他,但能讓他這麼快樂,她也很快樂。
隨著馬兒踢踏向更遠的山林奔去,還足足奔馳了近一個時辰後,她才看到了另外一個完全不同於延安的景致。
「那是什麼?在一片黃土高原風貌的景致中,竟有炊煙升起?還有一個又一個像房子又不是房子的山洞?」她又驚又奇。
「那叫窯洞。」他笑看眼前的景致,不只在地下,也有傍山而建的一排排房舍,這些全是在厚厚的土窯上挖出的一個個窯洞,再裝上門窗,就被做為居住的家,眼前看過去的一大片,就是一個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