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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頁

 

  閔奇善說出心底的憂慮,可卻換得儲仲泉的仰聲長笑,顯然這話逗樂了他。

  「自然沒有!」那時就算天塌下來,他們也無畏無懼。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憂心薛尚書為子出頭?」

  「可是……」閔奇善還是有些猶豫。

  那時他們是土匪,孑然一身,就算真死了也不會有什麼牽掛,可如今狀況不同,好友有妻有子,若是真有了什麼萬一,那麼自己疼入心的那兩個可愛娃娃,不就頓失依靠了嗎?

  「沒有什麼可是,要拆伙門都沒有,不如……我將整個諸記都送給你如何?」

  儲仲泉厚實的大掌帶著點力道,往他的肩頭拍去。

  「你可別想將那個重擔扔給我。」這幾年在儲仲泉的調教下,閔奇善倒也多了幾分心眼,這話一聽就是個陷阱,他才不會傻乎乎地往下跳。

  諸記在人人眼中都是頭大肥羊,但在他們心底可是個燙手山芋,誰也不想獨自背負著這麼多夥計的生計。

  「呵呵!」詭計被戳破,儲仲泉倒也不介意,反而揚唇輕笑。

  就在閔奇善的心情已不似方纔那樣憤怒時,他突然又開口問道:「說一說,究竟是什麼事能讓你這樣大動肝火?」雖然他並不介意好友招惹了薛家,可這緣由還是得問清楚,弄清楚了一切,他才知道自己的下一步該怎麼做。

  「還不就是那個該死的女人!」方纔的對話讓閔奇善不自覺放下心防,他一時不察,憤憤的將心底的話脫口而出。

  誰?

  原來不是花艷艷,是有另外一個女人?

  「她怎麼了?」儲仲泉狀似不經意的問道。倒不急著追問那人的身份,「還能有誰?就是車汝月那個女人!在背叛我之後,她竟然還敢大刺刺的找上門來,口口聲聲說是我未過門的妻子,更拿著我娘的遺物,想逼我與她回家一趟。」

  「她還想嫁你?」聽他這麼說,多少也勾起了儲仲泉一丁點的印象。

  記得初見面時,閔奇善是個只差一口氣就要去找閻王爺報到的重傷者,那時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刀傷不知凡幾,而且刀刀幾乎都見骨,慘不忍睹,是自己將他給撿進寨裡,耗上了大半個月的心神救治,才將他的命給留了下來。

  那時在他半夢半醒間,是曾聽他斷斷續續地呢喃著一個名字--車汝月。

  後來他清醒了,幾次閒聊下來,每每只要一提起這個名字,他那原本笑兮兮、什麼都不在乎的臉就會全部垮下來,臉上的憤怒跟此時一模一樣。時日久了,大家也就懶得再對他的過往追根究底,畢竟過好當下的日子才實在。

  如今閒來無事,再加上他此刻難得咬牙切齒,儲仲泉倒也真的好奇了。

  「就算全天下的女人都死光,我也不會娶她。」閔奇善恨恨的說。

  「所以你們有婚約?」在他的憤怒中,儲仲泉終於理出了一個重點,連忙問道。

  「早在她想殺了我的那一刻就沒有了!」一想到她竟和她爹娘連手想要殺了他,只因為想得到閔家某人給予的大筆銀兩,他就恨。

  「這麼說,其實你們真是有婚約的?」現在沒有了,那就是以前有。

  「就算是有,那又如何?」閔奇善不以為然的冷冷反問,思緒卻不禁回到從前--

  小丫頭,你乖乖待在家裡頭等我,以後等你成了我的妻子,我一定會將你疼入心坎兒裡的。

  「好的,奇善哥哥,你一定要平安回來喔。」淚珠兒汪汪,雖然還只是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卻已懂得離別的不捨。

  「嗯。」他點頭應允,伸手將小丫頭緊緊地攬在懷裡……

  第3章(2)

  自那一年他沒了娘後,渾身冰冷的氣息便彷彿生人勿近,要不是她總像個跟屁蟲似的追在他後頭,一直「奇善哥哥、奇善哥哥」的喊著,他不會再有笑容。

  她那一聲聲甜軟的叫喚就像是穿石的水滴,一點一滴地鑿開了他冷硬的心牆。

  任性地在他心裡窩著後,就怎麼也趕不走了。

  曾經他以為在這茫茫人海中,她會是他一生的親人,不知不覺間,他又將她從親人變成了愛人。

  十八歲的他,因為愛上了十四歲的她,所以總是不厭其煩地讓她纏著,靜靜地守護她,等待她長大。

  他原以為,今生這樣就足夠了,偏偏她給了他這個夢想,卻又狠狠敲碎了他的心--

  有人願意出價買他的命,她爹娘和她居然就毫不猶豫地出賣他,甚至成為幫兇!

  因為只有她知道,在那趟為車家出門辦事的路途上,他會繞道去盈陽縣替她買最愛的檀香木,所以,當他在途中遇刺,再聽得那些盜匪口口聲聲地說車老爺和車夫人交代讓他們不能留下活口時,他就這麼牢牢地記住了這筆帳……顯然有人並不在意她的許諾,就連臨行前的依依不捨也不過是作戲一場!

  那段始終不斷在他腦海裡盤桓的對話,成了他人生中最諷刺的笑話,這個恨,要他如何放得下……

  「你難道不好奇,在明知你那麼恨她的狀況下,她卻還眼巴巴跑來陰縣的原因嗎?」

  儲仲泉是個成功的商人,向來有著最敏銳的觀察力,雖然他的話說得沒頭沒尾,可儲仲泉卻認為事情似乎不似他說得那樣簡單。

  如果那個女人真的曾經對他做出這種事情,又怎麼可能傻傻地自投羅網?

  「那也不關我的事。」

  「我倒覺得你應該去把事情弄清楚。」

  「我不要。」對於好友的提議,閔奇善想也沒想的便拒絕,他早已決定切斷所有的過去,若非她無端招惹,他們今生應該是老死不相往來。

  那種被背叛的傷太痛,無論如何他都不想再嘗一次了。

  「兄弟,我不記得你是這般膽小的人。」薄唇勾起,儲仲泉低沉的嗓音取笑道。

  「誰膽小了?」說他膽小,閔奇善可不服氣,黑眸一瞪,銳光驀地迸出。

  可惜的是儲仲泉才不吃他那套。「你甚至沒有勇氣去弄清楚她的來意,這樣還不夠膽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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