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與其這樣氣沖沖地將人趕走,還不如弄清楚她的來意,然後擬定方針痛擊敵人,才是上策。
「我不是怕她,只是不想與她攪和……」閔奇善不想承認儲仲泉的話,他兀自爭辯,但聲音卻越來越小,也越來越心虛。
「你究竟在怕什麼呢?」儲仲泉凝視著他問道,不等他回答又繼續說:「是怕落實了你的一切猜測?還是怕知道自己真的誤會了她?」
如果心頭真那麼堅信車汝月背叛了自己,以閔奇善的烈性子,怎麼可能就這樣輕易善罷干休?
因此,儲仲泉幾乎可以斷言,其實好友心中還暗藏一絲希冀,希望事情不是如自己所想。他不想去查證,就是擔心一旦她的背叛罪證確鑿被證實,那麼他的顛狂絕對會傷害到她。
眼前這個口口聲聲說自己這輩子不可能愛上任何一個女人的男人,只怕早就在不知不覺間已愛慘了吧?
這會兒,儲仲泉不單只是好奇了,幾乎是在瞬間就決定插手這件事。
自從救起閔奇善的那一刻起,這傢伙就總是無怨無悔的幫著他,這份情他雖然從來不說,可一直牢牢記在他心底。
以往他不知好友心有魔障,如今既然知道了,事情總要有個完結人生才能繼續走下去。
「你別胡說,我不可能誤會她。」
「那敢情好,既然你相信自己不可能誤會她,陪她玩玩又何妨?」
「我不要!」
「給我一個理由。人總得了斷過去才能繼續往前走,難不成你想一輩子守著對她的愛,孤孤單單的活下去嗎?」儲仲泉就怕這事成真,所以才非得逼著他去面對。
「我不愛她!」
「那就證明給我看。如果你當年遇刺真是出自於車家之手,別說是你,就連我都不會放過他們。」看閔奇善蹙著眉,仍躊躇不前,儲仲泉續道:「在這個節骨眼,不用在意薛家了,明兒個我就請人去同丞相捎個信,便可讓薛尚書忙得焦頭爛額,再也沒時間來尋你的穢氣。」
儲仲泉豪氣干雲的許諾,反正這渾水他是蹚定了,而且,他還打算找個時間去會會那個將好友搞得六神無主的姑娘--車汝月。
掐指算算……又掐指再算,每算一回,車汝月的心就更沉了些。
她知道自己的時間真的已經不多了,偏偏這兩天閔奇善又躲她躲得緊,無論她怎麼纏著李總管問他的去向,他都像有天眼通,總在她找到他的前一刻就已離去。
這場你追我跑的戲碼演了兩天,也把她的耐性給磨得精光,今兒個,她是鐵了心地要等到他。
她得說服他跟她回到京城去,否則,她真怕他會遺憾一輩子。
他若恨她,她可以將委屈全都往肚裡吞,可她捨不得將來他的心裡有一點點的遺憾,因此她特地等在這兒,就算等到天亮也絕對不放棄。
她閉目回想,任由往昔全都溜出來在腦中嬉戲玩耍,這些年要不是靠著這些回憶,她壓根就活不下去了……
初時,她以為他真的死了,鎮日以淚洗面,萬念俱灰地幾乎就要隨他去。
若非她爹娘不放心,日日夜夜派人守著她,只怕她早已香消玉殞成為一堆枯骨了。
就是憑著一股為他守著一切的心意,她才能自日夜磨人的相思中活過來。當知道他可能還活著的時候,她更是想也沒想的就從京城快馬趕過來。
「咦……」發現似乎有人進房,她拉回思緒,深吸了一口氣才準備要面對他,他已經發現了她的存在。
「我倒不知道這麼多年過去,你竟養成了夜闖男人房裡的習慣?」他冷冷的話語夾槍帶棍,打重逢對她就從來沒有絲毫好臉色。
「我是來問你,你究竟要不要同我回京城?」
「你這麼處心積慮的想要我回去,是想再次故計重施嗎?」
沒有前幾日的暴跳如雷,這會閔奇善只是懶洋洋的斜倚著門框,一雙黑眸炯炯地凝望著她,眼底的溫度依舊冷冽地讓人心裡發寒。
聽見他的問題,她站起身,踩著堅定的步伐朝他走去,眸中滿是眷戀。
驀地,她蔥白似的手指抬起,輕輕劃過他有稜有角的臉龐,緩緩啟口問道:「如果我說我從來不曾有過一丁點的念頭想要害你,我爹娘亦不是有心害你的,你願意相信嗎?」
對他的感情像是生了根,已在她心裡盤根錯節,今生今世她只認定他是自己的夫婿,又怎麼可能會害他呢?
「不信!」他的回答完全沒有猶豫,直截了當。
「因為你不信,所以才恨透了我,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有一天,你發現我真的不曾有過害你之心,那你怎麼辦?」她喃聲輕問,柔荑順著他的臉龐下滑至他胸前,隔著衣裳,感受到心房底下令她心安的跳動……
他還活著,真好!
她不禁在心裡歎息,就算他誤會了她、就算他恨著她,但只要他還活著,什麼都沒有關係了。
「我並不認為會有那麼一天。」閔奇善沉下臉,揮開她的手。短短不過三天的時間,已經第二回有人問他這個問題了。
其實,即使他嘴硬地拒絕相信這樣的可能性,可心裡卻悄悄泛起了一絲渴望,多想再相信她,擁著她……
「這世間的事,誰也說不準。」車汝月吐氣如蘭地說,週身隱隱浮散出來的幽香,惹得他驀地感覺身體一陣燥熱。
「你敢說你爹娘沒有收了閔家人的銀子?」
關於這點,她的確無話可說,她爹娘確實收了閔家人的銀子。
「你敢說我現在會在陰縣,不是因為五年前你告訴了他們,我會繞到去盈陽縣?」
「我沒說!」雖然他語氣嚴厲、咄咄逼人,可已足夠教車汝月驚喜萬分。至少他肯談了,這樣就表示一切還有機會。
打小她就多少從爹娘口中片段的知道,其實其他的閔家人對閔奇善並不友善。
對他們來說,這個出自偏房的唯一男丁,是個阻礙他們、名不正言不順的繼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