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鳳教有個習俗,」他停頓一下,似乎在思考後面的話怎麼說出口才好。
「就是……大婚的儀式有一部份一定要在教內進行。」
噢,原來是大婚啊,早說嘛……停!鄔亦菲頭腦剎那一片清明。
「誰要大婚?」不是她想的那樣吧。
「我。」
鄔亦菲皺眉,「跟誰?」
羽昶歡眼中有金色火焰在跳動,「你以為呢?」她問得真是該死的淡定啊。
「我怎麼知道?」又沒有人通知她。
「你這女人非要和我作對是不是?就是你,沒有別人!」羽昶歡冷然的語氣顯然不容拒絕。
「可你沒跟我說過……」
話一出口,鄔亦菲就感覺到一股寒氣將自己包圍。
「你、不、願、意?」
四道目光激烈地對峙,空氣中幾乎要迸出火花。
半晌,鄔亦菲歎氣,「這不是願不願意的問題。」雖然她也認定了他,可是這不代表他就可以不顧她的意願擅自決定。
「那是什麼?那儀式簡單得很。」
「你……誰在跟你說那個!」鄔亦菲怒火中燒,「這麼簡單你幹麼不隨便找隻貓狗辦了,何必大老遠的把我帶回來?」
他皺眉,「你到底在鬧什麼脾氣?」他知道她不討厭他。
「我鬧脾氣?」鄔亦菲用見鬼一樣的眼光瞪他,半晌後終於挫敗地搖頭。
冷靜、冷靜……她在心裡叮囑自己要拿出引以為傲的冷靜和這個禽獸講道理,好半晌,她抬起頭,「我問你,你為什麼要娶我,你想起什麼了嗎?」
羽昶歡怔忡了一下,隨即快速地搖頭,然後又有些苦惱地問:「想不起來過去的事就不能成親?」
鄔亦菲揮揮手,「問題在於,你憑什麼確定自己想要攜手一生的女人是我?難道只因為……只因為那一晚……」後面的話她說不出口,那以後,羽昶歡變得很君子,未再對她有任何不軌,她還為此以為他轉性了。
「你在說什麼?要娶誰我當然可以確定。」他才不像中原人那麼迂腐,認為上了床就一定要為此負責到底。他唯想負責的人是她,那種事做與不做都不會影響他的決定,當然……咳!
做了更好。
毫不猶豫的回答讓鄔亦菲一怔,隨即臉頰不受控制的有些發熱,「我、我是說你想好了嗎?可別後悔……」
「絕不後悔。」
面對那堅定的目光,鄔亦菲的心不禁有些動搖,歎息,她再退一步,「至少,我要個理由。」
她當然不會反對這門婚事,但是,就算他不能恢復記憶,她也依然希望他對她的感情依然如昔。
該死的,為什麼她總是要問他理由?
若是從前,他可以大方的傾訴愛慕,有那麼多的思念可以傳達,可如今--
一旦他那麼做,就要面對那個自己所恐懼的事實……羽昶歡內心糾結不已。
「有這麼為難嗎?」難道向他要一個娶她的理由是很過份的事?失憶前的羽昶歡很直白,失憶後的羽昶歡直白到囂張,為什麼現在會為難成這個樣子?
鄔亦菲眼中不由得閃過一抹失望。
半晌,羽昶歡終於開口了。「你……非要聽嗎?」
她直視他,鄭重地點頭。
第10章(1)
火鳳教上下對羽昶歡這個大祭司果然相當敬重,連帶做為祭司的貴客鄔亦菲,自然也受到高規格的禮遇。尤其在他正式宣佈了她的「身份」之後,全教上下更是報以熱情與歡迎,讓她不禁有些受寵若驚。
羽昶歡沒有騙她,儀式真的很簡單,不過就是一個大長老在殿上遞來兩杯聖水,她與他各飲半杯,然後交換,飲下另外半杯。
禮成。
真的是很簡單,比起中原不知道要簡單多少。但是後來羽昶歡才告訴她,這只是訂婚儀式。
鄔亦菲無語。
「就是這個儀式讓你大老遠的折騰回來?」這個儀式在他心裡有那麼重要?
羽昶歡看了她一眼,儀式過後的他似乎輕鬆不少,語氣也不再那麼冷硬。
「我其實不怎麼在乎。」
訂婚與否,他們都注定要相守一世,對他來說沒什麼差別。只是……該死,這種情況,後面的話又沒有辦法說了。
鄔亦菲好奇地看著欲言又止的他,「你到底怎麼了?」不是錯覺,最近他真的怪怪的。在路上時就這樣,她時常發現他在偷看她,她一回頭,他又若無其事地看向別處,那眼神真是心虛極了。
意外的,羽昶歡竟然歎息了,他輕柔地拉起她的手,「亦菲,現在,我們是夫妻一體。」
熟悉的稱呼讓她一怔,可還沒來得及細想,又為「夫妻」兩字心中一動,「怎麼突然說這個?」
「我帶你去個地方。」
鄔亦菲見他神色平和,索性就任由他牽著,她也想看看這些日子來他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
火鳳教並不小,他們繞了半天才來到後山,鄔亦菲為眼前美景一怔。
一汪碧湖,襯著藍天白雲、鳥語花香、群山環抱,儼然一片世外桃源。
「美嗎?」
她的眼神已回答了一切,羽昶歡自身後擁她入懷,貪婪地吸取她發頂的幽香。
鄔亦菲按住腰間的大掌,放心地偎向身後,體貼地分擔他的不安。
「現在可以說你最近到底為什麼變得奇怪了嗎?」
「如月跟你說過我小時候的事嗎?」
「一點點,」不過卞如月聰明的點到即止,「剩下的,我想聽你說。」
羽昶歡望著遙遠的天際,思緒彷彿也越飛越遠,然後,像怕破壞了這片寧靜,他的聲音也變得很輕很柔。
「我和如月的爹娘是被人害死的,那一年,我們才七歲,我雖然沒有親眼目睹過程,但卻從不小心撞見那一幕的如月口中得知所有事情,我們的爹娘是如何被暗算,又被殘忍的毀屍滅跡!」
說到這裡,他手中力道加緊,鄔亦菲輕柔地覆住他的手,無言地傳遞著力量。
「可是我沒有哭,一滴眼淚都沒有掉,我大聲地訓斥如月……你知道那種感覺嗎?像心硬生生被剜下一塊的難受,痛成這樣,我卻不能哭,甚至不能讓跟我一樣的如月宣洩她的痛苦,因為仇人就在眼前,我不能讓他們洞穿我的想法,我不能讓自己成為他們下一個誅殺的目標,我得保護如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