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鄔姑娘莫要再為難在下,侯爺吩咐無論如何都要將您帶回。」
「我呸!」鄔亦菲終於忍無可忍,「李侍衛,你回去告訴他,本派術法不傳外人,自己悟不出來就別強求了。」
那侍衛看起來淡定異常,「侯爺會說『老子是你爹』。咳!在下姓周。」
周亮內心無比糾結。
他受夠了,真的受夠了。原以為大小姐成親後他終於有好日子過了,結果什麼也沒有變,完全是老樣子,不不!若是老樣子還好,當初只需對付一個大小姐,如今還又加了個……
「周侍衛,好久不見。」小屋裡,笑得很和善的公子推門而出。不用說,這人當然是羽昶歡。
「小的見過姑爺。」稱大小姐「鄔姑娘」完全是因為父女倆賭氣的緣故,對羽昶歡自然就不必了。只是,想起這幾個月以來的遭遇,周亮面部忍不住抽搐。
「吳侍衛,你表情好奇怪。」好像抽筋一樣痛苦。
周亮氣若游絲地道:「小的姓周,好了,小的明天再來。」
如今有了羽昶歡,他打也打不過,勸又勸不動,索性就跟著拖下來,反正回去也是受死。
他的薪俸已經扣到明年,今年過年連件新衣也別想添了……
「他的臉色好蒼白。」確切的說是每天都更蒼白一分,鄔亦菲歎氣搖頭,「改天叫清妙來幫他看看吧。」
「本想留他吃晚飯呢。」羽昶歡對夕陽下被拉得很長的蕭索背影有些同情,最近被親親娘子傳染,心腸也變得很軟了。
「昶歡。」
「嗯?」
「時候差不多了,我們也該回苗疆看看吧。」有點想念碧湖的清風了啊。
羽昶歡一怔,隨即神情有些猶豫,「半年之期還沒有到耶……」當初卞如月為了賠罪,主動擔起教務半年,由著他們夫妻新婚燕爾四處遊歷。
「不是馬上,是順路。我想先去看看無極,再到濟州看看我告老還鄉的奶娘,然後去藥谷看看清妙,順道再回家看看康磊……」
羽昶歡眼中有精光閃過。按著這個行程的話,回教裡應該就是明年的事了呢,那實在是……很不錯,想到妹妹暴跳如雷的樣子,他實在不是一般地解恨。
「昶歡。」
「還有什麼事嗎?」
「你們教裡還有什麼儀式沒有?」
「哪種?」羽昶歡注意到妻子今天有些奇怪。
「比如……」她思忖著婉轉的措辭,「我很想知道火鳳教對於『新生』的理解。」
新生?
羽昶歡想了想,隨即心跳突然漏了一拍。難道……
「亦亦亦……」
「菲,」鄔亦菲好心地幫他補完,「你別激動,我只是……只是懷疑。」事實上,她懷疑三個月了,所以才會考慮趁著現在還方便,先找個地方安頓下來。
「小羽!」羽昶歡猛地站起身。
金翅鳥長鳴一聲,迎風展翅,一道金光直上天際,中間還夾雜著顯得很微弱的抗議。
「你聽不懂話啦?我只是懷疑、懷疑而已!我還有好多地方沒走……」
「立刻給我回教內安胎!」
「羽昶歡!反了你了,這麼跟我說話……唔……」
羽老大,你就只會這一招嗎?
小羽無聊地打了個哈欠,平穩地向苗疆上空飛去。
「啾!」
番外篇 相遇
五年前
藏雲峰下,一臉淡然的鄔亦菲無聊地走著。
是,很無聊,藏雲峰下布著無塵子引以自豪的困龍陣,若不對門路,便是千軍萬馬前來也近不得藏雲峰半步。
因此,這些年來,前來打擾無塵子的人大都無功而返。
可是,對於在山上生活的人來說,這就是很麻煩的事。試想,每次下山買東西都必須繞上老半天,偏偏又通曉這困龍陣的原理,卻沒有任何快捷方式,不得不東一步西一步的繞,半步也錯不得,真是無聊得要死。
十三歲的她已經是初見姿色,星眸小嘴,可以預見再過幾年會美得如何驚心動魄。
她不怎麼小心翼翼地數著路,到了轉彎處卻突然停下。
她走錯了?不可能吧。
八歲以後這個陣的走法她就倒背如流了,也就是說--
她嗓音清亮地問道:「你是誰?」沒走錯的話,眼前這個應該不是幻影。
男孩個子比她高出不少,不過眉眼份外細緻,文雅與剛毅都恰到好處,跟山下村裡那群男孩不怎麼相同,尤其是那雙眼睛,真不像孩子的眼睛。
「你又是誰?」少年戒心似乎很強,眼裡一瞬間滿是暴戾之氣。
脾氣竟然比她還差。鄔亦菲皺眉。
「你是誤闖進來的嗎?」雖然這傢伙看起來不怎麼友好,可師父說遇見誤入困龍陣的人還是要秉著慈悲心將人送出去。
「我來找人。」少年撇嘴冷哼。
「噢,然後困在裡面了?」
「嗯……胡、胡說!誰困在這了!」他瞪她一眼。
死要面子。鄔亦菲皺皺鼻,這樣的人她見多了。
「跟我來,我帶你出去。」
懶得和他爭執,她領頭往回走,卻見那少年並不動身,深沉的眸中似乎有火焰在跳動,滿是不信任。
「我憑什麼要跟你走?」
鄔亦菲並不畏懼,依舊神情淡漠,「憑我能帶你出去。」
什麼世道,做好人都這麼難。
「我為什麼要相信你?」
她白了他一眼,「你這人怎麼這麼囉唆,我說帶你出去就會帶你出去!」要不是師父交代,她才懶得管呢。
少年眼中精光一閃,迅速出手點了她的穴道,逼她吞下一顆藥丸。
「唔!」鄔亦菲大驚,「你做什麼?卑鄙小人!」
少年語氣中有一絲訝異,「你不會武功?」
「呸!」鄔亦菲冷笑,「練武功幹麼?又苦又累,還不如多睡上幾場覺、看上幾本書。」
少年冷哼,「你倒活得輕鬆。」
鄔亦菲注意到他話裡難掩的嫉妒,「你活得很累嗎?」
少年並不回答,只道:「你懂什麼?你又知道我經歷過什麼?」的確,她的天真清澈讓他嫉妒,原本這樣的童年他也有的。
「我怎知你經歷過什麼?」她無所謂地道:「我連自己經歷過什麼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