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掌櫃不在嗎?」
「在,大伙都在,可她就是要你親自桃選,她說,布料由你來選最妥當,如此一來,她家珠兒穿上新衣後,說不準你就會喜歡珠兒,還會讓她來當、當我的童養媳。」
「呱,這什麼歪理?」平一永聽得更糊塗。
小柱子把才纔在市集旁人的促狹話語再重複一遍。
平一永聽了啼笑皆非,邊承歡則朗聲大笑,「去吧,給小柱子的未來媳婦選塊漂亮的布。」
「說啥呢,就是一樁生意。」既然客人要求他親自選布,他自然得去,「小柱子,你陪國舅爺去找你姑姑聊天,我一會兒就回來。」
小柱子杵著,低頭小聲說:「爹,你可不可以找別人陪國舅爺?」
「為啥?」
「我,我……」小柱子羞得紋著雙手,「我想去看珠兒。」
邊承歡拍拍小柱子的肩,咧嘴大笑,「去去去,父子倆都去。一永,看來這下你還真是要給未來兒媳挑布料了。」
平一永呵笑著,「那承歡,茉蝶就拜託你了,我快去快回。」
目送父子倆離去,笑意未歇的邊承歡轉身,循著喧天般的哀嚷聲音前去。
一進平茉蝶的閨肩,邊承歡劈頭便和她說方纔的事,茉蝶一聽,暄著圓眸,鄂然不已。
「小柱子真的喜歡珠兒?」茉蝶柳眉微蹙,「可他怎從未跟我提過?」
邊承歡自行拉了張椅子坐在床前,「倘若他真同你說,你欲如何?」他眼帶笑意,好整以暇等著聽她的打算。
當初他一番安撫她的好意,倒讓她成為替平家上上下下忙得不可開交的照料者,她不只照顧七個哥哥,很顯然連小輩都歸入她的照顧範疇。
「當然是替小柱子把珠兒娶進門。」
「現在?」
「要不?」
「小柱子可還只是丁點大的孩子。」他提醒她。
「那就先把珠兒帶進平家當童養媳。」她認真道。
「要是小柱子過幾日又喜歡其他人,再過幾日又喜歡另一個人,你都要把她們帶進平家當童養媳?」他笑問。她很有心沒錯,但做事一頭熱,沒細想後果,反而會幫倒忙。
平茉蝶想了想,惱怒道。「那我直接把小柱子打死再說。見一個愛一個的男人,成不了家的!」
「哪來這番謬論?」
「什麼謬論,我說的是真理!」
斜靠床頭坐著的她陡地挺真身,一副理真氣壯樣,即使穿著寬鬆素衣,胸前豐滿雙峰的形狀清晰可見,他不自然地別過頭去。
可這動作卻讓平茉蝶誤以為他是說不過她,她得意地笑了起來。
「承歡哥,你認輸了對吧。」她軟下身子,斜靠回床頭。
回過頭,他經笑,「你的這番謬論,顯然有說服你的幾個哥哥們。」平家幾個娶妻的兄弟都對妻子忠心不二,還萬般疼惜呢。
「我哥哥對嫂子們可好了,六哥還寫下外頭流傳的男人版「四得」準則,貼在每個哥哥的房裡。」
邊承歡眉頭微皺,茉蝶口中的男人版「四得」他早聽過,「娘子梳妝要等得,娘子生辰要記得,娘子打罵要忍得,娘子花錢要捨得」,不外乎就是讓男人疼愛妻子。
他不排斥這「男人四得」,但對像得要是值得疼愛的人,就像茉蝶,他便樂意疼愛她……
第4章(1)
心突地一驚,今兒個他是怎麼了,真把茉蝶當女人看待,不再像以往當成小妹妹般單純呵護。
定晴細看她,雖她性子大刺刺的,可美麗的臉龐自然散發著妖媚風情,水靈靈的大眼似能揪住人心魂,讓人瞅定住她就捨不得移開。
茉蝶的確長大了,也到了出嫁的年紀。
「承歡哥,其實我對你一直有愧意。」茉蝶突然低眼,一副抱罪樣。
瞅她一眼,他揣測原因,涼涼的說。「我每回來,你都沒認出我,害我一度想在臉上刻名字,方便讓你認出我。」
從她四歲到十太歲,每年他到平家的次數不下十回,平時也送了她不少東西,她自己也說他和她是「從小一起長大」,可他每回來,若沒自動報上名,她還是認不出他,年復一年,這事越來越令他有強烈的失落感。
可她這毛病打小就有,他也捨不得怪她。一永讓小柱子成口粘著她,不完全是當跟屁蟲,其實是在幫她提點和她打照面的是何人。
平茉蝶一臉不明所以,「幹麼把名字刻在臉上?」她手一伸,構住他繫在腰上的「名牌」,「你只要拿出這面牌,我就知道你是承歡哥。」
這下換邊承歡征愣住了,提及此事她一點悔意都沒,還視他亮出名牌的舉動為理所當然,顯然她說的對他有愧,不是他老懸掛心頭屑意的這件事。
「那你方才說對我一直有愧?」
「噢,就是我一直都忙著照顧七個哥哥,卻忘了照顧你。」她低垂著頭,逕自感傷起來,「我娘生前視你為親生兒子,她若是有交代要我照顧哥哥們,肯定也包括你,若她沒說,一定是一時忘了,說不定她還很懊惱沒交代完全,總之,我也該替娘照顧你才是。」
邊承歡聽了輕笑,「我不需要你照顧,國舅府裡能照顧我的人還少嗎?」
她長大後,自然就知曉當年他說在皇帝那兒有本天書,還有召見平大嬸的事都是誆她的,可她就是對「照顧哥哥們」的事特別執著,她深信這是娘親的遺願。
「他們肯定都沒好好照顧你,才會讓你到現在都未續絃。」
邊承歡一聽,噗嗤笑出聲,「你方才不是才說,男人見一個愛一個,成不了家,怎現在……」
「那不一樣,你的妻子已經不在了,自然得再娶一個。」她有自己的一番理論,「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沒有再娶一個正式的妻子,才會成日和青樓的花娘鬼混。」
「鬼混?」邊承歡大笑,隨即輕咳了聲,「茉蝶,女孩子不宜說這種粗鄙之詞。」
「這有什麼好粗不粗鄙的,我五哥七哥常這麼罵武館的學徒,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