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承歡不置可否一笑,這倒是,她成日在武館,話語難免粗魯了點,若不如此,恐怕壓不倒那些一身蠻勁的學徒。
「承歡哥,等平家布莊的生意好些後,我想我就可以去照顧你。」她一臉認真的說道。
見她當真,他忍不住發噱,半開玩笑、半認真道:「平家布莊的生意拜你六哥的點子和你這個活招牌所賜,已經成功讓柯大嬸上門光顧,你要真想替平大嬸照顧我,就從現在開始吧。」
他想,平太洪給茉蝶出此計,許是想來個一石二鳥,一來讓平家布莊生意有起色,二來也可讓茉蝶變回大家閨秀樣,可惜後者不是一蹴可幾。
「才柯大嬸一人上門光顧怎行,而且也不能老靠幫小柱子討童養媳這招招攬生意,一定要再想個好法子才可。」她蹙起細眉,肚裡尋思著。
見她顰眉蹙額,冥思苦索,他心頭頗不忍,且清楚這份心疼的對象不是妹子,而是女子,一個亮麗動人的黃花閨女。
壓仰住心頭的非分之想,像想起什麼似地,他一雙狹長的桃花黑眸飽含笑意地瞅著她,「倘若我幫平家布莊介紹一樁大生意,你是不是可以馬上來照顧我?」
該死,他不只當真,還迫不及待了!
「承歡哥,你的國舅府也太大了吧,比平家還大。」來到國舅府已兩口,平茉蝶對這偌大的府邸仍是驚歎不已。
日前朝廷舉辦科舉考試,邊承歡在皇帝面前力薦平家布莊,使其成為甫出爐的新科文武狀元裁製新衣的布料供貨商。他不想和商人爭財,僅在一瑰大餅中討個兩口飯吃,但他算準這兩口飯會為平家帶來絡繹不絕的客人。
果不其然,此消息一出,平家布莊的門坎險被上門買布的客人踏平。
他向來秉持不向皇帝姊夫邀功討人情的自律原則,這回之所以如此熱心替平家拉攏這樁生意,一來自是不忍見好兄弟的布莊倒閉,致使平家生活陷入困境,二來便是私心希望茉蝶能來「照顧」他。
為了她這個允諾,他竟接連好幾晚興奮得睡不著,像個孩子似地。他堂堂一個風流倜儻成日和青樓花娘鬼混的國舅爺,竟為了一個女娃雀躍動心,彷彿變回未經情事的少年郎一般,甚至心情還像小柱子想見珠兒那般又羞喜。
不,他更成熟點,是狂喜。
茉蝶是個重然諾之人,說到做到,和她大哥說了一聲「要到國舅府作客兩日」,便隨他回府。
「承歡哥,若是沒來三觀你的國舅府,我恐怕到死還會一直認為再也沒有比平家更大的宅院了。
「平家的確是很大。」他輕笑。
向來都是他只身前往平家做客,平家人鮮少來他府邸,一來他是游手好閒之人,空閒的很,平家人各有各的事要忙,二來,茉蝶自從成了平家女兒後,似也未出過遠門,平大嬸不在,七兄弟對她更加保護,不放心也不捨得她出遠門,這回是茉蝶強硬要求,又是
到他府邸,他們七兄弟才放心放手讓她遠遊。
他偕她到涼亭歇息,僕人已備好茶水糕點候著。
「承歡哥,你真是厲害,只出一張嘴就把秦家布莊的客人全拉到我們店裡來,不像我,穿得一身不自在的衣裳和高底弓鞋,摔得我嘴都破了,也才拉了兩三個客人過來。」茉蝶吃著糕點,滿眼崇拜的看著他。
啜一口茶,邊承歡俊臉揚著笑,若不是那一雙圓瞳流露出崇拜神情,光聽她說「只出一張嘴」,他可要誤以為她是在譏笑他哩。
「承歡哥,你這麼聰明,為什麼不開一家店做生意?」她突然問。
他征了下,「做生意?」
「是啊,皇帝又沒賜你官做,你沒當官就沒收入,總得找個工作掙錢。」她認真的說。
「你說的也有理。」他御用地下劊子手的「正職」她並不知曉。
「那你覺得我該做什麼生意好?」凝視著她,他喜歡和她這樣坐著閒聊,挺開心的。
她眼珠子骨碌碌的轉了轉,搖頭,把問題丟還給他,「我不知道,你自己想做什麼生意?」
他淡笑,學她搖頭。
她看著他,陡地想起什麼似地,笑著建議,「要不,你就在天定城內開一間平家布莊的分店,若是你不想開布莊,那就開平家武館分店。」
見她認真無比的模樣,他朗聲笑著,「這倒是個好主意,我會認真考慮的。」
「回頭我同大哥說去,他肯定會答應的。」
他大笑,他只是不想潑她冷水才順她的話說,沒想到她當真了。她又天真又熱心,個性直率,他發現自己越來越喜歡她了。
坐不住的她陡地起身,一屁股坐上石桌,傾身向他低聲道:「而且,平家無條件支持你開分店。」
她突如其來的舉止,嚇壞了一干候在涼亭外的丫翼,她們個個瞪大眼,活像看到怪物似地。
他對她大刺刺的行為舉止早習以為常,不以為意的笑著。
「還有,分店成立之初,我和小柱子都會前來鼎力相助。」
她越逼越近,秀挺鼻樑險些抵上他的,由她身上散發出的一股自然馨香撲鼻而來,他心頭一陣悸動,險些忘情……
見他瞅著她久久不語,平茉蝶蹙眉,挺起身跳下石桌,兩手叉在腰際,正色道:「承歡哥,我是說真的,不是在誆你,我和小柱子真的會來。」
亮麗的臉蛋遠離,他陡地回過神,瞥見外邊丫鬟嚇呆的模樣,他輕咳了聲,「你們全退下。」
「就是,承歡哥,你早該叫她們退下,我們坐在涼亭內喝茶吃點心,幹啥讓她們在涼亭外罰站。」茉蝶快人快語,「在我們平家,只有小柱子會被罰站。」
她天直率性的一席話,說得丫鬟們的表情從吃驚變為感激。
第4章(2)
丫鬟離去後,心湖波動未平的邊承歡起身背對她,徉裝欣賞庭院的樹景,實則在平復心情。
「眼前這棵大樹,據說已存活百年,可是皇上飲賜國舅府的。」他話才說完,就覺背後突然貼上一具溫柔軟軀,心一驚,才要平復的心情又倏地激起洶湧波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