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旭越說心越痛,可有那麼一種人,即使受了傷,因為自尊,還是會佯裝無所謂。他就該死的是這種人。
「賢弟,這世間我什麼都能讓你,唯獨感情不能。」晁無瑾歎口氣。他在這塵世沾染太深,已經回不了頭了。
「你這混帳!到底是朋友重要還是女人重要?」
「對我來說一樣重要。你跟鴉兒我都不想放棄,都要。」
「有種你再說一遍!」李旭握起拳頭了。
「你要我說幾遍都可以。」
「沒見過你這麼貪心的人!」李旭惡狠狠地瞪了他許久,最後頹然的坐回位置上,睞了他一眼,不再言語。
「氣消了嗎?如果消了,那就走吧。」晁無瑾起身。
「去哪?」李旭仍舊沒好氣。
「我們好兄弟很久沒去好好的吃喝玩樂一番了,而且認真說起來,你還欠我一頓洗塵宴。我發現一家新開的酒樓,菜色不錯,賣的都是蜀州辣菜,嗆辣麻又非常爽口,你去不去?」
「去你的!」一拳敲上晁無瑾肩頭。「還洗塵宴呢?你出錢,本皇子就考慮要不要去,不然免談!」
「還可以多約幾個人。」晁無瑾笑著提點。
李旭一頓,笑了,一撩錦袍。「你是說離黑羽那傢伙和跟你一樣喜歡到處亂跑的後王孫?」
「不然還有誰?」
「這兩個上天下地的難找,他們何時回京的?」就連他的情報網也無動靜,這兩人的能力完全不輸給他跟晁無瑾。
「要煎要煮,如何嚴刑拷打,他們就都交給你了。」晁無瑾丟下一句話,身姿飄逸的走出宮門。出賣朋友,他可賣得一點都不手軟啊。
臨走前,他得到了李旭感激的一瞥,他笑了笑,大步走入風中。
第7章(1)
在綢緞行,汝鴉剪了兩塊布料。
綠珠老是問她的新衣服什麼時候能裁好,於是汝鴉趁著今日去換傭書的時候順道挑了兩塊布。
當然不是只為了綠珠,她也想替晁無瑾做件新衣。
「姑娘,你看起來有點眼熟。」
綢緞行裡人來人往,老闆就算沒能親眼湊到熱鬧,真實的看個究竟,來店裡一邊挑布料一邊聊天的大嬸姑娘們的話題也總不離最近轟動整個府城的桃色事件,他想不聽都不行。
男歡女愛,人之常情,不過兩人一個是人們可望而不可及的無瑾大人,一個卻是別人不要的下堂糟糠妻,這種組合實在教人無法接受,難怪輿論沸騰。
「聽說無瑾大人非常迷戀一名女子。」
「掌櫃的想說什麼呢?」
「那是姑娘你嗎?」
「掌櫃太抬舉我了,我相貌這麼普通,你覺得那位大人可能看上我嗎?」
說實在的,綢緞行掌櫃也是心存疑問。
這位姑娘看起來的確不起眼,但氣度有別於很多濃妝艷抹的小家碧玉,那種腹有詩書氣自華的感覺讓人非常舒服。
啊,八卦就這點不好,沒憑沒據,見影生子的人太多了。
「要我說,這年頭愛嚼舌根的人真不應該,偏偏這樣的人太多了。」生意跟茶餘飯後的八卦哪樣重要?
掌櫃的很快做出睿智的選擇。
汝鴉也很快結了帳出門,以後這家店舖還是少來好了。之前她還去了書肆,書肆老闆只瞅了瞅她,什麼都沒問,不過想來應該也聽到了不少流言。
人言可畏啊。只要是人、只要有人的地方,就少不了流言蜚語。
也許就算搬到深山,也杜絕不了人們好言是非的壞習慣吧。
汝鴉並不在乎那些閒言閒語,畢竟很多人其實只是覺得好奇,不懷好意的人真的不多。
不過,晁無瑾的出身終究尊貴,而她又是那樣的背景,他和她的世界是全然不同的,她的過去遲早會被攤出來,不想拖累他,能做的就是以後盡量低調了。
「怎麼好像不太高興,沒有剪到喜歡的布匹嗎?」
人影籠罩了她,清澈的聲音熨進心底,一聽就知道是誰來了。
「你的事情辦妥了嗎?」
「還是……聽見了什麼不能入耳的話?」他再問。
傍晚的風大了些,擦過她的臉頰,將她耳邊的黑髮從髮髻中刮了出來,零碎的落在肩頭,他很溫柔的為她把髮絲挽到耳後,軟軟的指腹擦過她的頰。晁無瑾臉上露出了溫柔至極的神色。
「你也耳聞了?」
「很多姑娘對於我被你吃干抹淨這事很有意見。」
這男人!開起玩笑來的時候,真會讓人想捶他。「你在意嗎?」
「在意什麼?那些閒話嗎?我不在乎。天無忌,地無忌,人間百無禁忌。我是何人?這世間沒有可以折損我的言語,旁人要說嘴是他們的自由,我愛你是我的自由。」
第一次聽見這麼露骨的字眼從他嘴裡說出來,汝鴉不禁臉紅。「你這自大的性子要改改。」
「我改了就不是我了,到時候你要是變心不喜歡我了怎麼辦?」
「你喔,平常好人一個,要是刁蠻起來,沒有人比得過你。」
「說我刁蠻,那是誰愛我入骨的?」晁無瑾笑望著她。
誰說愛情是容易的?好東西從來都不可能輕易得到。可既然已經入了他的眼,那麼一生一世的守護就是他的責任了。
「我。」汝鴉坦承不諱。
他的眼瞳浮現情意,從來沒有那麼感動過,兩人四目相對,撞出一團火花來。
要不是還在大街上,這擦出來的火花大概會變成火球。
他回神咳了一聲,拉住她的手繼續往前走。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兩人感情有多好,一件不起眼的小事她也能說得歡天喜地,一會兒拉他的手、一會兒摸他的髮帶,那種幸福和愉悅如此真摯,純粹發自內心。
而她身邊那個喜歡安靜、怕麻煩的男人雖然不搭腔,但是眼神溫暖,寵惜之情溢於言表。
愛情真是奇妙,也才沒多久以前,為了他,她總是一直流淚,如今還是為了他,她卻一直在笑。
只要能在一起,日常的瑣碎小事也很甜蜜,一日復一日,才會成永遠。
「等等,我看到朋友了。」帶著駝馬走在街上的人太過醒目,晁無瑾一眼就認出對方是以前曾經招待過他住過帳篷的遊走商人。「我過去跟他們打聲招呼,你在這裡等一下,不許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