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
她滿心的疑惑,知道自己至少該對他說聲謝謝,偏偏話就這麼在她的舌尖吞吐著硬是說不出口,遲疑了半晌,她終於開口問道:「你的背……疼嗎?」
「不疼。」見她肯開口了,繆成載的心總算安了些,他搖了搖頭,一邊往後伸出手,頭也不回的朝田娃交代,「田娃,把上回李管事送來的珍玉凝膏拿來。」
「咦……」聽到他的話,田娃難掩訝異,但仍轉身在櫃子裡翻找著,口裡兀自叨念,「姑爺可真神了,難不成你掐指算算就能知道李管事送了珍玉凝膏來?」
聽到田娃的自言自語,繆成載神色未變,這句話卻上了炎雨陽的心頭。
是啊,他怎會知道李管事送來了珍玉凝膏給她?那藥不是她娘交代送來的嗎?
「姑爺,藥在這。」田娃翻出了藥,將藥罐放上他的手心。
他忙不迭旋開藥蓋,膏藥的清香立刻在室內瀰漫開來。跟著他又開口道:「上回李管事還送來了城裡金絲坊造作、質料輕軟的的大絲羽衣,快去拿出來理一理好穿。你家主子向來不愛厚重的衣物,背上和手臂的傷也禁不得壓,明兒個開始就讓她穿著天絲羽衣吧。」
田娃驚歎地問道:「姑爺,怎麼李管事送來了什麼,你都瞭若指掌?」
就算珍玉凝膏是瞎蒙的好了,天絲羽衣總不可能又是蒙到的吧?
但繆成載卻沒回答,只是逕自撩起炎雨陽的衣袖,然後仔細地將膏藥朝著她手臂抹去。
雖然他已經放柔了動作,她卻仍疼得頻頻蹙眉,再加上兩人身後的田娃不時替自個兒的主子喊疼抽氣,他被弄得不耐煩了,終於忍不住轉頭瞪著田娃。
「你可以下去了。」
聞言,田娃一愣,一雙眸子一會兒望著他,一會兒又掃向自家主子,進退兩難。
她知道姑爺既已開了口,自己就該識相地離去,可一想到小姐向來不願與姑爺獨處,因此這下她十分不知所措。
「田娃,去吧。」
瞧出了丫鬟的為難,一直靜默的炎雨陽開了口,然後哭笑不得地看著膽小的田娃一溜煙竄出門外去。
「還疼嗎?」繆成載小心翼翼地先替她手臂抹上藥膏,藥香清淡,觸感冰涼,半點也沒有尋常膏藥難聞的藥味。
炎雨陽記得這藥總是備在她的房裡,她一直以為是田娃去向李管事討來,以備不時之需的,如今才知道原來藥是繆成載給的。
這藥對於外傷非常有效,每回她要是不小心傷到啦,只要擦了它不多久便會痊癒,連個疤痕都瞧不著。
此刻,她望著他的眸光少了些冷漠,多了一點點探究。
如果他真如他自己所言,是懷著目的而來炎家的,何必對她這麼好?
眼見自己的衣袖被越撩越高,他仍舊心無旁驁的細細塗抹著,那種專心三思照顧她的模樣讓她不自在極了。
「我……剩下的我喚田娃來抹就行了。」她有些心慌意亂,急忙地抽回了手,想要阻止他這益發親密的行為。
她與他雖然有著夫妻的名分,可卻從沒有夫妻之實,因此儘管他的動作無比輕柔,她還是坐立難安。
「別任性,你的身子骨一向不好,娘這回氣極所以失了分寸,這幾棍你要是真不當一回事,只怕日後會落下病根。」他伸手想要拉來她縮回去的手臂。
她倔強地不肯伸手,反而衝著他問道:「你方才不也替我挨了一棍,怎麼你就不用擦藥?」
「我的傷在背上。」沒有像一般男人那樣硬逞強,好似自己擁有金剛不壞之身,繆成載只是漾起了一抹苦笑。
他不是長臂猿,後面也沒長眼,身後的傷他自己當然顧不到。
第3章(2)
這倒是……炎雨陽一聽,愣了下。
按常理,他是為了救她而受傷,她自然要為他做些什麼,但若要為他上藥,就得讓他先寬衣,想到那光景,她的眉頭就忍不住為難地往中間蹙攏。
「別皺眉,我可沒有要你替我上藥的意思,我只是想快些替你擦好藥,回頭我自己再讓福伯替我上藥就行了。」
只消一眼,他就知道她的腦袋裡轉著什麼思緒,打以前到現在,她的單純從來沒變過,想法簡單地讓人一眼可看穿。
三年過去了,很多事,他希望她能自己去體會,可惜左等右盼的,就是盼不著她想通的那一天。
所以,當炎夫人提議讓他倆擇自拜堂成親時,他毫無異議地答應了。
因為再這麼默默地等下去,只怕他頭髮都白了,她還沒有想通的那天。
要說他對她有愛嗎?他其實不知道,他只確定無論如何,自己都想保她無憂、想讓她幸福快樂。
如果愛是願意為另一個人付出一切也無悔,那他想,他是愛她的。
「我又沒說不為你上藥,你的傷是為了我才受的,我不替你上藥,誰替你上?」見他一臉可憐兮兮的樣子,炎雨陽還來不及深思就急忙說道。
但話一出口,不只繆成載驚訝,連她自己都恨不得將自個的舌給咬了。明明不想面對那樣的窘境,偏偏話就是莫名其妙的衝口而出。
「好,我先替你上好藥,等會再輪你替我上藥。」故意當作沒瞧見她懊惱的臉色,他眸中含笑,點頭應好。
「不是……我的意思是……」自己跳到洞裡面,這下她簡直進退不得。
「怎麼了?你不願意?」他問著,大手卻趁她絞盡腦汁想借口時,悄悄又拉起她另一邊的衣袖,當大片的紅腫映入眼簾,他眸中立即出現滿滿的心疼。
「我沒有不願,只是……只是……」她支吾著說不出話,不懂為何他總是能待她這樣溫柔,那種感覺就像……她真的是他所珍愛的人兒一般?
她愣愣地望著他輕柔為自己抹藥,神情專注又有耐性,彷彿在這時天塌下來都沒有她身上的傷重要……
突然間,身上一陣涼意襲來,兀自出神好久的她這才猛然回過神,發現他不知何時已鬆開了她的腰帶,神色自若地褪下她的外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