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後,她接過服務生送來的一迭餐盒,持起大提袋,跟著他一起離開餐廳。
靳子傑去洗手間時,順便打了通電話給這裡的經理,向對方借車外出。
當他們下樓前往櫃檯時,櫃檯小姐迅速交遞給他一副車鑰匙並告知停車處。
他領著她走往員工停車場,很快便找到那部顯眼的高級房車。
「奔馳耶!」倪小瑤不禁訝異,沒想到他要開這種車載她,她還不曾坐過這種高級車呢!
「欸?這裡是員工專屬停車場,你認識這裡的工作人員?」她頓覺疑惑,原以為他是跟來渡假認識的客人借車。
「呃?這輛車跟我們經理的車很像耶!」她後知後覺,在路燈映照下感覺似曾相識,雖跟經理不熟,可好歹看過幾次他的座車出入。
原沒打算向她坦承,可她都懷疑了,他也無意多做隱瞞。「這是你們方經理的車,我跟他認識。」他直言道。當然不會告知她他的真實身份。
「啊!是喔呃,你認識我們經理?!」她頓時無比驚詫,能輕易向經理借車,可見他們交情匪淺,也難怪他能來這裡耍老大。
一想起中午他誤解她,差點就向經理說她的不是,她再度心驚了下。
幸好她及時按掉他的電話,也為自己澄清了清白,還讓他為誤解她而道歉,否則後果也許不堪設想。
「喂,你可別跟我們經理亂說話喔!」才坐進車內,她忍不住提醒自另一側上車的他。
「亂說什麼話?」靳子傑奇怪她突然的話。
「就是……別隨便亂投訴,尤其只是單方面猜疑的事。」她強調。只因認為跟經理交情匪淺的他,說話應該相當有份量。
「你的意思是認為我是愛密告投訴的『抓耙子』?」靳子傑不予苟同地反問。
他微服出巡,確實是暗中觀察渡假村的經營狀況及員工素質,但也不會因探出一些員工不夠盡責就要將對方辭退,頂多讓管理者加強訓練罷了。
上午是一時真誤以為她從事不法勾當,才令他氣憤下想直接通知經理辭退她。
「我也不是那意思啦!」倪小瑤想澄清並沒那樣看待他。
「清者自清。不做虧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門。」靳子傑強調。即使他當時真向經理投訴,最後也能還她清白。
「我沒做過虧心事,可是我怕鬼……」倪小瑤突地小聲道。
「那你還敢晚上騎車回去?」話題突地就被轉開了,靳子傑不免好笑地順她的話問。渡假村四周在夜晚非常靜誼且偏僻。
「不超過十二點就不會怕了。」她認為鬼怪只可能在半夜十二點過後出沒。
她顯得有些童稚的思維讓靳子傑再度揚唇淡笑,他內心不禁微詫了下。他並非笑點低的人,也不會輕易就能發笑,可困她緣故,他這幾日不自覺常泛起淡笑,即使只是輕牽唇角,對他而言已是很放鬆的情緒了。
儘管前幾日他總是繃著臉刻意刁難她,心底卻莫名有一絲快感,在暗地裡看見她發洩情緒的管道後,更對欺負她感到樂趣。
意識到這份潛藏的壞心眼,令他此刻感到不解,過去刻意刁難一些員工時,並沒出現這種情緒,雖感疑惑但他也沒再細想了。
第3章(2)
「這座位真的好寬敞,椅子又大又舒服。」倪小瑤不禁讚歎。
「還有按摩椅。」說著,靳子傑按下開關。
「哇∼好神奇!」她驚呼一聲。這可是她第一次坐到有車內按摩椅的高級車,感覺新鮮無比,而她其實很少有機會坐上私人轎車。
見她誇張反應,靳子傑不覺又勾起唇角。回想不久前她在餐廳裡,也是這樣對一道道料理表示驚歎,小臉上笑容滿溢。
也許,她像沒見過世面的村姑,可他不認為她無知或俗氣,反倒對她輕易滿足、容易驚喜的單純心態欣賞起來。
「你是宜蘭人?」靳子傑不禁再度探問起她的私事。
「不是。」她搖搖頭。「我爸媽是台南人,結婚後便到台北打拚,我爸在我國小四年級就過世了,我媽曾考慮回台南生活,但那時她的工作還算穩定,於是就繼續留在台北,後來顧慮我的升學問題,也就一直在台北生活。
「不過台北消費高,我媽後來因工作數年的公司收起來,陸續換了幾份工作,一個比一個更耗勞力,她身體逐漸走下坡,我高中時便開始半工半讀,幫忙家裡負擔,大學畢業後也在台北工作了三、四年。
「因緣際會下,我在半年多前來到這裡工作,雖住渡假村提供的宿舍,但為方便就近照看身體不好的我媽,於是也讓她搬來這裡生活。過去在台北,我們只能擠一間小小套房,這裡房租就便宜太多了,不僅能花較少租金還能租到寬敞的一整個樓層來居住哩!我除了休假時間,偶爾晚上也會回家看我媽。」她一口氣滔滔不絕詳述自己的生長背景,臉上沒因生活困頓顯出一絲沮喪。
他聽完不免意外,一直以為她樸實勤檢性格是因出生鄉下,沒料她竟是在台北大都會城市成長的,但她個性與穿著打扮卻沒有半點城市氣息,甚至此鄉下女孩更樸實憨直。
「在這裡居住應該有許多不方便吧?」對他而言是只適合短暫渡假的地方。
「不會。其實比起生活多年的台北,我反而喜歡這裡的環境。」她輕鬆笑說。
很希望這份工作能長久做下去。「你呢?應該是在台北生活工作吧?怎麼想來這裡渡長假?」先前在餐廳吃飯,兩人閒聊一些瑣事,她卻一直忘了問他個人的事。
「我在台北生活工作,不過有時北中南都跑。」他簡言道。
「做業務嗎?不像。」她側望他,逕自猜測,很快便搖頭否認。
「那像做什麼的?」他反問,倒想聽聽她如何評價他。
「感覺像高層主管,底下有人可以管……嗯,也可能是自營業,類似個人工作室那種對了!個性龜毛、目中無人的藝術家!」她認真猜想,忽地領悟似地拍起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