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吶,他什麼時候在這裡藏了把衝鋒鎗,還有剛剛的布朗寧……她用手背壓著眼睛。如果關飛天有這種像花栗鼠喜歡藏東西的習慣,那麼,這屋子的其他地方到底還有多少她不知道的軍火?
她可不可以暈倒?
用膝蓋想也知道不可以,生死攸關,不動手,他們兩個都會死,現在想這些有的沒的一點用也沒有,先打再說!
一輩子循規蹈矩,以維護社會秩序、保障人民生命財產安全為己任的她豁出去了。
片刻後,一切都歸於寧靜。
迷你烏茲把屋子破壞得更徹底。
黑衣人倒了一地,無一倖免。
白雪白還沒從自己的凶狠猛辣中醒過來。
她雖然是警員,卻從來沒殺過人,現在這狼藉的一地,噴的是人血,這報告要怎麼往上繳,說自己是莫名被捲入、有生命危險,才會不得不反抗,長官會不會罵她看太多,走火入魔了?
她不知所措的看著關飛天。
她以後可不可以不要隨便挑戰這種高難度的動作?
他想走過來安慰她,人還未動,另一個聲音卻先響起——
「糟糕,我還是慢了一步。」
門口忽然出現一個西裝筆挺的高大男人,他幾乎一個人就把門框佔滿了。
白雪白的槍口馬上對外。
「啊啊啊,小姐,我是好人,別拿槍對著我,子彈很貴的。」那人雙手高舉,揚起天使笑容,一張漂亮的臉蛋,滿頭金髮,綠寶石一樣的眼睛,教人錯覺是不是真的天使下凡。
關飛天撫過她被流彈擦傷的小臉,背頸的肌肉一緊,拿下她手裡的槍,「他是自己人,我的朋友。」
她有一肚子的話要問,但顯然時候不對,「那我……我去倒水。」也不對,這時候應該想辦法先處裡這些屍體。
「他不喝水,你別忙了先上樓去清理傷口,腰側要記得看一下有沒有怎樣,如果瘀青要記得冰敷。」她又受傷了,這次卻是被他牽連。
「只是……」小傷!她一如往常的想這樣響應,可是看到他的模樣,所有話都吞了下來。「你有沒有怎樣?」雖然把客人晾著有點不太禮貌,但是她一顆心都繫在關飛天身上,他們可是剛從鬼門關回來。
更重要的是這男人很逞強的。
「我皮厚肉粗,一點都不礙事。」關飛天摸了下她的手,是顫抖的。
「等一下你脫了衣服讓我檢查看看。」
有人聞言掉了下巴,一下撿不回來。
「好,有外人在,等一下。」他承諾地點頭,握著她的手給她力量跟溫暖。
「那這些人怎麼辦?先報警?」她的唇色慢慢恢復了,想到棘手的善後問題,雖然慢半拍,總比都沒想到要來得好……吧?
「我會處理。」這時候的關飛天居然還笑得出來……她自己不就是個小女警,還要報警咧。
白雪白艱困的嚥了下口水,一場槍戰過去,整個房子就像一級廢墟,全部的傢俱擺設無一倖免。
那些東西可是他一刀刀、一樣樣刨出來的,理智上雖然知道沒辦法,情感上卻很難接受。
她在那裡靜靜的站著,望著他,心裡有說不清的感覺,錯綜複雜的蔓延開來。
「老天爺怕我太無聊找事給我做,提早汰舊換新也不錯。」知道她在可惜什麼,他卻看得很開。
「嗯。」
「咳!」有人很不識趣的打斷他們之間曖昧的氛圍。這兩人的關係,太引人遐思了。
白雪白朝客人頷首了下,上樓去了。
天使摸了摸自己的臉,「是種族差異以致審美觀不同嗎?」
沒有臉紅,沒有尖叫,沒有暈倒,居然有個女人對他的美貌無動於衷,難道是因為最近欠缺保養?所以吸引力打了折扣?
也對啦,她剛從一場生死惡鬥裡回來,難免對這種風花雪月的事情不上心,對他這美男的無視,是可以原諒的……
天使經過自我調適,受了小創傷的心靈才比較好過一點。
白雪白的身影一消失,關飛天一直追隨著她的視線才調回來,可表情溫度卻迅速冷卻,冷得像冰原上的千年寒冰。
「你來做什麼,不是說好不聯絡了?」
從開頭的溫柔到後面的冷冽,轉換得無比自然,無縫接軌,變臉之快,令人傻眼。
可是天使並沒有被關飛天嚇跑,這樣的臉、這樣的表情,才是他認識的那個安普。
他拿起看來還完整的椅子一屁股坐下,「怎麼說都是認識幾十年的朋友了,何況我還欠你一條命,有人要找你秋後算賬,我說什麼也得來通知你。」
都怪這孤僻的傢伙消失得徹底,不但沒有電話手機,也不上網,想駭都駭不到他,只好勞動自己可憐的腳,飛了半個地球過來。
「我已經退休了,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都跟我無關。」既然要切斷過去,最好就斷得乾淨。
「真要無關,那些人就不可能找到你頭上來了。」
關飛天沉思了下,彎腰去翻黑衣人的西裝,看見西裝內裡有個小小的金色徽章,他眉頭皺了起來。
黑聖母。
白雪白重新回到樓下的時候,關飛天正把最後一批垃圾往外清,屋子裡又恢復最早時空蕩蕩的樣子,只是子彈痕跡還怵目驚心的留著。
她站在階梯上,說不上來什麼感覺,只覺得心情莫名的憂鬱起來。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她事後反覆想了好幾遍,都覺得是在作夢。
「怎麼下來了?」聽見她下樓的聲音,關飛天發現她表情空空的站在那,人顯然是沐浴過了,但精神卻不是很好。
「你那位朋友回去了?」他的臉色如常,但是她卻有一肚子疑問,不知道要從哪裡問起?
「他去辦事。」
「要喝茶嗎?」她問了件風馬牛不相及的事。「我去燒水。」
關飛天放下手裡的東西摸過來,沿著她的胳臂一路摸到她的手,拉著她,把人往椅子上帶,接著轉身去廚房倒了杯水回來。
他做這些事情一氣呵成,就像往常那樣。
她把水杯拿在手裡,水的溫度剛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