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先進屋裡,要不然等一下真的下雨就來不及了。」她抽出絹帕,幫禧恩抹了抹嘴角,這才牽著他的銷售走下亭子。
「是。」趙嬤嬤讓婢女負責收拾好石案上的東西,自己則快步跟上。
就在他們步出園門沒多久,天色愈來愈暗,開始飄下綿綿細雨。
「還真的下雨了……」毓齡抱起禧恩快步走進曲廊躲雨。
「雨……」禧恩學著額娘說話。
想到禧恩現在都兩歲多了,只會說「阿瑪」、「額娘」、「嬤嬤」、「不要」、「豆豆龍」等簡單的單字,還不會說整句會話,記得以前去孤兒院當義工,看到有的一歲多都會唱兒歌了。
所以毓齡現在都會多多跟他說話,讓禧恩有個對象可以學習,這樣發展的速度應該會快一點。
「下、雨、了。」她指著天空說。
「雨。」他也跟著念。
「來,再跟額娘說一次……下、雨、了。」毓齡耐心地重複。
「下……雨……了……」禧恩努力地學著。
「禧恩好棒。」她大聲誇獎。
「下、雨、了。」似乎知道額娘在稱讚他,這次發音更清楚了。
「對,已經在下雨了……」雖然雨還沒有很大,過毓齡還是加快腳步,「你今天還沒有午睡困不困?」
「豆豆龍……」聽懂午睡的意思,禧恩想到他最愛的布偶。
「等一下讓豆豆龍陪禧恩午睡。」毓齡笑吟吟地說。
禧恩趴在額娘柔軟的胸口,打了個可愛的呵欠有點想睡覺了。
「福晉有孕在身還是讓奴婢來抱吧。」趙嬤嬤笑覷著愈來愈喜歡黏著額娘的小主子。
「就快到了沒關係。」雖然真的有點抱不動了,可是毓齡才動一下,懷中的禧恩就把她樓的更緊只好繼續抱著。
這幅身子不只是體力差,連手臂也沒有肌肉以前的她可是搬箱子、揉麵團,上市場大採購都可以自己提回家,毓齡決定趁這幾個月好好地鍛煉,為了可以自己帶孩子臂力一定要練好。
「……福晉!」
好像聽到有人在叫她,就見一名奴才匆匆忙忙地從前頭跑了過去。
「福晉——」
毓齡調整了下姿勢,把禧恩抱好,這才揚聲回道:「我在這裡!」
奴才馬上奔上前,到她面前站定,「福……福晉……」
「好了,不用請安了,直接告訴我什麼事。」她很乾脆地說。
「是……是怡親王……王爺來探望福晉了……」奴才說得上氣不接下氣,卻已經讓毓齡臉色丕變。「還要福晉立刻去見他……」
血液迅速地從毓齡臉上褪去。
「他已經回京了?」比原本預定的還要提前好幾天。
納爾圖不在家……不對!這是她該去面對的問題。他在不在家都一樣,毓齡很快冷靜下來。
「禧恩乖,讓趙嬤嬤抱你回房間,額娘忙完再去看你。」毓齡先把懷中的孩子交給趙嬤嬤。
「額娘……」禧恩伸出小手要抱抱。
「先讓豆豆龍陪你。」她安撫了孩子,才對趙嬤嬤點了下頭。
趙嬤嬤便抱著小主子離開了。
「接下來……」應該是我的最後一場考驗毓齡在心裡這麼想。
毓齡在廊上走走停停,可以感覺到背上都是汗水,愈是接近,她的心跳就跳得愈劇烈。
最後她來到院落裡的一處廳堂。
當毓齡站在花廳前,很快地往屋裡看了一眼除了一名看來年約五旬的男子,也就是怡親王是坐著之外,還有奉茶的奴才,以及立在一旁的兩名「抓耙子」婢女,不知道正在跟怡親王說些什麼悄悄話,其實她也不用猜,既然是「抓耙子」,當然是打小報告了。
她吸了口氣,接著跨進了門坎。
只見外表清瘦的怡親王,面容透了些病色,不過兩眼炯炯有神,鼻樑挺直,可以想見年輕時的俊偉摸樣。
想到第一次見到琳寧格格的阿瑪,毓齡才剛「清醒」沒兩天,腦子還是混混沌沌的,根本沒有仔細看他的長相,可是這一刻,兩人真正地面對面了,忽然對怡親王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到底是什麼?
是因為曾經匆促地見過一面,才會有這種熟悉感嗎?
怡親王見女兒看著自己發起愣來,寵溺地喚著:「琳寧!
「呃……阿瑪!」她回過神來,連忙用琳寧格格的身份喚著對方。
這聲「阿瑪」讓怡親王愣了一下,就因為語調跟過去完全不一樣,又見面前的女人裝扮素雅,眉眼之間的驕縱任性不在,要不是長相模樣沒變,差點就認不出來是自己的寶貝女兒。
難道兩名婢女所言真的屬實?
怡親王的目光筆直地射向毓齡,讓她本能地打了個寒顫。
「琳寧,到阿瑪這兒來!」怡親王舉手招了招。
「是。」毓齡兩腳打著擺子,不過還是走到怡親王的面前。「還以為阿瑪過幾天才會回京。」
「事情辦完了,自然就回來跟皇上覆命。」怡親王拉著女兒的銷售,細細地端詳。
「昨兒個半夜回到京裡,聽說你那三個兄長都不曾親自來探望過你,阿瑪還狠狠地訓了他們一頓……琳寧,頭上的傷口還疼不疼?」
「早就不疼了。」毓齡王者眼前的怡親王用著父親的口吻關心女兒,讓她好羨慕琳寧格格有個好爸爸,但也便有罪惡感了。
「不疼了就好。」他安心地笑了。「不過方纔你身邊的兩名婢女跟阿瑪說了不少這段日子發生的事,她們說自從你墜馬受傷醒來之後,整個人都變了,變得不像本來的你,琳寧真有這回事嗎?」
她下意識地看向那兩名愛打小報告的婢女,仗著怡親王在座,兩名婢女自然有話直說了。
第14章(2)
「奴婢不敢欺騙王爺!」
「王爺要相信奴婢……」
兩名下女當場跪下,說的言之鑿鑿,就怕怡親王不信,只希望快點把以前的主子找回來。
怡親王一陣咳嗽,連忙端起茶碗,啜了口茶湯,順過了氣,「他們說的都市真的嗎?」
「大概是因為墜馬時撞傷了頭,醒來之後忘了不少事,連一些喜好和習慣也跟以前不同……」毓齡還是同樣用這個借口來回答「才會讓她們覺得我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