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重重的拍了下桌子。這個女人敬酒不吃吃罰酒,他如此禮遇她,竟然還不懂知恩圖報?
他承認,他的手段是強硬了些,但是她有必要事事都違逆他的意思嗎?
好,她有種走就不要回來找他!
例行會議上,方亞爵的臉臭得要命,而坐在會議桌前各部門的與會代表,全都膽顫心驚,生怕一個不小心,就讓總經理把怒氣發洩在他們身上。
總經理和藝術總監吵架,還把人家氣跑了,這個八卦在飯店裡鬧得沸沸揚揚,但大家又不敢明著討論,因此成了公開的秘密。
魏棻菲不告而別已經一個禮拜,藝術行政這個領域等同處於空轉狀態,然而那麼巧的所有相關業務全在這個節骨眼冒了出來,方亞爵只得一人扛下這個責任,分身乏術之下,臉色沒有一天好看過。
「還有什麼事?」他的臉臭得不能再臭。
「報告總經理……」一名員工硬著頭皮還是得說,「之前魏總監洽談的駐點藝術家,已經主動跟我們聯絡了,接下來等著討論相關事宜……」他話越說越小聲,因為他看得出來總經理的心情越變越差。
「還有呢?」方亞爵提筆寫字,字字像要刻到桌子上般。
「沒……沒了……」就算有他也不敢再提,識時務者為俊傑,明哲保身才是王道。
「那好,散會。」他命令一下,在場所有人連忙三步並作兩步撤出會議室。
方亞爵重重的將手上的筆記本合上,並將鋼筆直接丟在桌子上頭,右手托住下巴,眼神充滿不悅。
魏棻菲真的該死的就這樣憑空消失?她不是很缺錢嗎?她去哪找一個待遇這樣好,還有能夠忍受她一天到晚遲到的老闆?
一個禮拜了,一通電話都沒有!她真的不打算做了?
就算他的手段強硬了些,但她也未免氣太久了,這個女人……真的很難搞定,偏偏她的長處又是他所需要的,這個難題,他還真不知道怎麼解。
秘書的來電打斷方亞爵的思緒,告知他董事長方拓禾有事相商,於是他拾起桌上文具,起身朝董事長室走去。
「爸,您找我?」推開董事長室大門,便見父親坐在裡頭。
「亞爵,坐。」見到兒子出現,方拓禾有一種莫名的成就感。
自從讓亞爵接下高容飯店總經理一職後,他便很少過問飯店的事,他相信亞爵的能力,這是一個父親對兒子的自信與自豪。
「飯店的一切事務都還上手嗎?」
「還可以,你把我教得很好。」在父親的面前,方亞爵盡可能壓抑稍早負面的情緒。
「你接下飯店短短的時間內,做得有聲有色,我很滿意。」方拓禾頓了一下,隨即接道:「我聽說,你和你的員工吵架了?」
他有點訝異父親知道這件事,唯一的罪魁禍首,想必是……
「妹妹說的?」
「是。」方拓禾笑了一下。
「多嘴。」方亞爵不悅的撇了嘴,但卻不否認父親聽到的流言。
「到底是怎麼回事?弄得整個飯店都在討論這件事?」方拓禾會提這事,代表他也感到此事的嚴重性。
「她應該跟你說得很清楚。」既然妹妹都已經多事告訴父親了,那麼想必她也詳細的轉述一切過程。
「聽說魏小姐是個難得的奇才?」
「可以這麼說。」不但琴藝與能力難得,連遲到的功力也很少見。
「那何必跟她賭這口氣?你該唯才是用。
「我沒和她賭氣。」從頭到尾都是這個魏棻菲在賭氣,是她自己跑走失聯的,方亞爵不滿被誣賴。「是她的抗壓性不夠。」
「聽說你強迫魏小姐搬來飯店住,而且沒有經過她的同意就擅自作主?」方拓禾的語氣中帶有一點責備。
「我不否認,但這麼做是為了避免她一再遲到,如同你所說的,魏棻菲是個奇才,飯店需要借重她,所以由不得她出錯。」他為自己的行為辯解。
「但是你的手段過於強硬--」
「你知道我個性如此。」方亞爵打斷父親的話。說來說去,父親就是要幫魏棻菲說話。
方拓禾沒有馬上回話,他沉思一會兒,「這次是你理虧,我要你去向魏小姐道歉,並請她回來飯店上班。」
「我再考慮。」
「亞爵,你要學習服從兩個字,這是你一直以來的問題。我現在以董事長的身份命令你,高容飯店的總經理,三天的時間內,找出魏小姐,跟她道歉,並請她回來飯店上班,否則相關的後果你要自行擔當。」方拓禾命令著,強勢的作風與兒子如出一轍。
方亞爵不語,久久才道:「我知道了,董事長。」
接著他起身,朝方拓禾微微鞠躬,便離開董事長室。
或許是父親的教誨起了點作用吧?方亞爵此時內心對魏棻菲的憤怒不再那麼強烈,其實他也發現自己和小孩沒什麼兩樣,說穿了,他的確在和她賭氣,只是想看誰先低頭道歉。
要找魏棻菲,似乎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她的租屋處已經被他終止合約,而她身上又沒有任何移動電話可以聯絡。
此時他才忽然感到有些擔心,這一個禮拜的時間她住在哪?在法國求學那麼久的她,不知道在台灣有沒有任何親朋好友?
方亞爵立刻請下屬透過飯店同業的關係,查詢台北縣市所有住宿的數據,很快的,在火車站附近一間三流旅館,或者說是賓館中,找到她的住宿數據。
他很訝異她會投宿那樣的地方,唯一能夠理解的原因,便是價格便宜,可是他提供給她的待遇並不薄,她大可多花一點錢去住尚可接受的旅館,為何要窩在這種出入複雜、質量不良的地方?
一切真相只有在見到她的面時才能夠大白,方亞爵坐上車,往魏棻菲落腳的賓館前去。
第5章(1)
方亞爵在人來人往的街道旁,找到那間不起眼的賓館招牌,狹窄陰暗的階梯通向三樓,還帶點霉味。
他踩著設計不良的階梯,一步一步往上走,推開貼滿黑色隔熱紙的玻璃門,映入眼簾的是間窄小的客廳,一台電視機放在桌前,坐在櫃檯邊的是個打扮妖艷的中年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