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對於這個西裝筆挺男人的出現,有點訝異,「找人嗎?」她一邊修著指甲,一邊問著。
「我找一位魏小姐。」
中年女子抬起眼,「喔?她啊!在503房,走樓梯上去兩層樓,右邊。」她伸起手指著一旁的樓梯,一點都沒有想要招呼他的意思。
方亞爵挪動身軀,朝樓梯走去。
中年女子忽然說道:「你是她姘頭嗎?」
聽到她不雅的用字遣詞,他頭也不回的踏上階梯,只丟下一句,「我是她的上司。」
「喔……」中年女子若有所思的回答著,內心卻不停替他加注。看來是辦公室戀情……喔,不,是偷情。
終於,在陰暗的走廊上,方亞爵找到魏棻菲的房間,他伸起手,敲了敲門,卻沒有任何回應,他再度叩門。
「我跟你說了我不是!」裡頭忽然傳來她的聲音,聽起來很不耐煩,音調也不太對勁。
「魏棻菲,是我。」
接著房裡一陣沉默,良久,她才打開門。
「你……你來幹麼?」來者不善,善者不來,魏棻菲對方亞爵的出現,充滿防衛心。
「你怎麼了?」他眼尖的發現她眼眶泛紅,加上方纔那句莫名其妙的話,他覺得事有蹊蹺。
「不重要。」她微微側了頭,「你到底來幹麼?」
「有人欺負你?」方亞爵內心竟有點心疼。
認識她到現在,就算他再怎麼無理要求,她頂多是與他起爭執。到底是發生什麼事,會讓她難過到掉淚?他急著想瞭解。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魏棻菲抿了嘴,內心受的委屈,似乎也需要有地方發洩。
「前幾天……有警察來臨檢。」她哽咽,話快說不下去。
「結果呢?」他緊張追問著。
怎知她忽然舉起拳頭,重重的槌到他的胸膛上。
「都是你!」她淚水隨著怒喊滑落,「都是你!害我什麼都沒有帶就跑出來,警察來臨檢,我根本無法表明我的身份,結果被當作應召女郎帶到警局去!」
她回想起那天的場景,到現在還心有餘悸。
那天晚上約莫十一點,忽然有大批警察進到賓館,逐一查明所有房客的身份,原來這家賓館有人在暗地從事性交易,當晚警察接獲線報前來查緝,果然在其中一間房逮到正在進行交易的男女。
當查到她的房間時,警察要她出示身份證,可是那天她氣著離開飯店,重要證件也被方亞爵從家裡搬到飯店去,沒帶在身上,無法證明自己身份的情況下,她只得被請回警局,甚至還一度被懷疑成偷渡的大陸賣春女。
最後,是在警局的查詢下,證明了她的身份,並還她一個清白,她才得以回到住處。
不只如此,這幾天,她還被酒醉的買春客誤敲房門,若不是當時她用盡吃奶的力氣頂住房門,並大聲呼叫櫃檯小姐幫忙,她很有可能就此失身。
想到這幾天的遭遇,魏棻菲終於忍不住痛哭失聲。
「都是你、都是你!」她仍不斷撾打著他,像是要把這幾天所受的氣全發洩在他的身上。
「好了、好了。」方亞爵抓住她的手腕,卻不立刻出力阻止她的槌打,「別這樣。」聽她這樣描述,他難得感到有些歉疚。
「嗚……你好過分……嗚……」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只差沒把他的衣服拿來擦了。
看到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如此脆弱的表現,他心底有說不出的心疼,平時兩人針鋒相對,她總是一副不肯低頭的樣予。
他知道,她是個自尊心很強的女孩,他也知道自己對她的作為似乎一而再、再而三打擊她的自尊心,但他實在不懂該如何去討女孩子歡心,尤其是他希望透過工作,給她更好的環境與待遇,但卻不能明目張膽直說,只好用強硬的手段,強迫她接受。
但是看到她在他的眼前落淚,平時的盛氣凌人都已蕩然無存,在他眼前的,只是個受了委屈、毫無防備的柔弱女孩,將她內心最深處的不安情緒毫不保留的發洩出來。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他此時此刻只想安慰她,讓她別這麼難過。
聽聞此話,她有點詫異,抬起還掛著眼淚的臉蛋,看向他,「你說什麼?」
「對不起。」
她怔住了。他也會說對不起?她以為他這輩子都不會和人低頭……
見她不說話,方亞爵解釋道:「我知道我的手段太過強勢,我向你道歉,對不起。」
魏棻菲懷疑自己的耳朵有沒有聽錯,但震撼不僅於此。
「我不只為我的強勢跟你道歉,我也為了這幾天你所受到的驚嚇和委屈,跟你道歉,對不起。」
接二連三的對不起,讓她一時間竟然詞窮了,「那個……你……我……」
「我知道我很求好心切,但這麼做也是為了公司好,所以請你諒解好嗎?」方亞爵前所未有的低聲下氣,不只是為了公司好,他也私心的希望她能夠回來。
若知道她會受到這些委屈,他當時就不該與她爭執。
他瞭解到自己的手段強硬,也意識到魏棻菲對他這點的排斥,所以往後必定會有些改變,因為他不想這樣的事情再發生第二次。
魏棻菲看著他,仍處於震撼之中。
他向她說對不起?原來……原來他也有這樣的一面。
她知道自己當時是在氣頭上,不受尊重的感覺充斥著她,她只覺得無法忍受方亞爵這種凡事都用他的角度去想,不考慮她感受的作法。
可是當他今天出現的那一剎那,她的心裡好感動。
她沒想到他會找到她,她以為他在生她的氣,氣她就這樣丟下工作一走了之,她也本以為依他的個性,見到面他劈頭便會是一頓惡罵。
可是沒有,他給了她最誠摯的歉意,一個讓她受寵若驚的道歉。
「你不許……」他難得的溫柔,也讓魏棻菲感到有些意亂情迷,她邊用手背擦著眼淚,邊說道:「你不許再這樣霸道……」
「我盡力。」他不敢百分之百的保證,但他也只能盡力而為,為了改變兩人緊繃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