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桐老師!」他倏地趨近,蹲低身,欲扶起她。
蘇影桐拉住他的手臂,轉過臉龐,眼眸噙淚。
安秦沒有震驚,他盯著蘇影桐的臉,平靜地道:「影桐老師,蘇燁醫師的身份--」
「他是我兒子。」話一出口,蘇影桐心中那道長年高築的牆崩落了,屬於母親的淚水不斷自她眸底湧出、滾落。「蘇燁他是我的兒子--」
「虧你還記得我是你兒子。」輕笑的低沉嗓音傳入。
安秦側轉身子。蘇影桐淚眼濛濛,看著自己的兒子一步一步走來,也斜眼,睥睨她這個母親。
「無國界慈善組織的蘇影桐師長,我們多久沒見面了?你居然還認得出我,我該痛哭流涕嗎--」
「你走!趕快回祭家海島!」蘇影桐喊道,抓著安秦的肩,要站起卻雙腿無力,一陣虛弱。
蘇燁深皺眉頭。「叫我走?有沒有搞錯?我不是你們無國界成員,無須聽你的。你以為你什麼權利?」
他旋足,不看那女人淚顏,冷聲道:「如果不夠清楚,我再說清楚一點--我從小到大就沒聽過你的話!」
「蘇燁醫師--」
「還有你。」蘇燁回身,掏出褲袋裡的口琴,擲向地面。「安蜜要把這個還給你。」
安秦看著摔在地上鏗響兩聲的口琴,心頭凜顫。「安蜜她……不要緊吧?」他撿起口琴,拇指摩著蓋板擦痕。田安蜜在他面前昏倒被蘇燁抱離的畫面,浮上他腦海重演一遍、兩遍、三遍……
蘇燁說:「我們志願隊成員不需要你們無國界的慈善。」他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蘇影桐嗚咽一聲,粉拳槌地。
「別這樣,影桐老師。」安秦將蘇影桐扶起,拖出另一把椅子讓她坐下,再擺好那張倒地的,自己落坐,面對著傷心的老師。
蘇影桐費盡心思藏匿兒子、保護他的身份不曝光,如今,那孩子恨起她,恨得將自己往毀滅裡送。他什麼都不知道,不知道他來這個國家會喪命,不知道這個國家有一半的人想要將他吊死……
「他什麼都不知道……」蘇影桐呢喃著,抓住安秦的雙手。
是了,不能慌,她還有個可靠的學生。
「安秦,你聽著--」她看著他,眸光霍地雪亮,這神情與蘇燁在那次加汀島研討會對上他時一樣。
安秦沉著眸,大約猜出蘇影桐的決定。「影桐老師,請同意我和他們一起接管教士醫院。」不等蘇影桐開口,他先揚聲。
蘇影桐握住他的雙手,鬆了開來。「安秦,謝謝你。」她背過身,離開椅座,走到窗邊,眼淚不停地掉,嘴裡低語著:「戈特…凱撒…克爾克霍溫……」
現世冤家,你死我不獨活。
安秦走出辦公室,耳中仍縈繞著蘇影桐說的話,眼睛朝前望去。
田安蜜走在貼院子一樓各大組織總部外的長廊,原本左顧右盼的美顏一對上男人,不再猶疑轉動,腳步直直走來。
安秦有一秒鐘幾乎要跑上去,卻是手握口琴,沉住了。他把口琴往後褲袋塞,定止腳步,等女人接近。
「我以為是夢,醒來一直在找你們的總部辦公室……我要還你口琴,但它突然不見了……」她是跑著到他面前的,瑩輝如珠的眼簾映著他。「安秦--」
她一叫他的名字,他立即拉住她的手腕,一路往外走。走過八十六年歷史、戰火痕跡斑斑的斷牆噴水池,林蔭大道一半樹木枯乾抽冒新綠,死絕成活,生生不息,處處奇跡。
海浪湧岸,鹽味濃濃烈烈,是夜夜塵封的淚。
她說:「我有寫信給你--」
他沒在聽她,或者天空的戰鬥機中隊阻擾了她的聲、他的耳。但,心呢?不都說、心有所不能……
她扯他握在她手腕的大掌,他轉過頭,皺了眉,像是不耐煩,沒多理她,腳步快得她跟不上,最後將她抱起來,壓進一塊大岩石的陰影後,撲躺著,這樣天空的機體掃不到他們。
他如野獸,兇猛地吻她的唇,舌尖深采,牙齒狠咬,嘗到血腥才罷休。「為什麼來這兒?」
她嘴角滲出血,唇瓣破皮紅腫,卻是揚挑一抹笑。
絕倫笑麗衝撞他胸口滿腔的怒意,他重重合眸,再次堵住她不肯回答、笑得甜美的嘴。
她不反抗、不呼痛,粉舌與他交纏,像在打一場態勢膠著的仗。
他扯開她淺灰長褲褲頭,這該死的志願隊制服!他要撕她的衣服,她不讓,緊緊地擁住他,不反抗就是不反抗,可明明是與他作對!
「我拿到口琴了,你滾回你的加汀島。」他感覺她舔著他的耳朵,冷聲冷調傷害她。「這裡不需要任何慰安--」
吻住安秦的嘴,田安蜜也野蠻地扯他的褲頭,這會兒,換她咬他的唇、他的舌,她要咬到讓他一段時間無法吹口琴!
安秦粗喘一聲,嚥下血腥,徹底憤怒了。這個不怕死的小女人!用力地將她扳過身,令她趴伏,蠻勁壓制她的背,托高她腰臀,釋放鬆落的褲頭下的僨張慾望,扯低她的底褲,悍然沖挺,進入她潮暖的禁域。
她仰起纖頸,抽吟一聲,雙手撐起,柔荑抓著沙地,放開又抓,怎麼也抓不著。
「安秦、安秦--」她呼喊他,頭微緩朝後轉,甩動長至肩下的髮絲。
他們分離的歲月寫在三千--不,六千髮絲上,不僅她,他的發也長了,綁成一束垂在背上,他往前抵靠,髮絲即與她纏在一起。
「安蜜……為什麼要來……」他狠命地抽插,存心弄痛她,要她怕、要她趕快遠遠逃開。
她卻迎著他,抬起一隻手往後壓他健美的窄臀,不讓他離開。
他們都出征了,哪還有回頭躲避的道理?
他為什麼逃到這麼遠的地方來?她為什麼追到這麼遠的地方來?
難道不明白?
他們都出征了!
「別走……」她嬌喊聲中有哭泣。
他拉開她覆在他臀側的手,她反掌抓他。
「別走……安秦……」她要跟他一起,他對她的承諾都還沒實踐,怎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