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只飛鷹躍然於緞布之上,那展翅翱翔的姿態倒是讓弟妹處理得活靈活現。」再上前一步,赫連蒼雲毫不吝惜的揚聲輕讚道。
「大伯謬讚了。」柳眉驀地皺起,她對赫連蒼雲完全沒有保持距離的行為很不能苟同。
一個能夠扛起整個赫連府家業的男人,心思其實應該很細膩,察言觀色更應是不可或缺的能力,所以,他絕對很清楚她並不想與他多接觸。
但他卻沒有知情識趣的走開,這點讓莫問靈有些心生不悅。
他繼續笑道:「從這幅繡畫瞧得出來,你是個蕙質蘭心的姑娘。」
莫問靈雙眸冷然凝望,嬌俏臉龐上寒霜已現。
她永遠不可能忘記,在成親的那天夜裡,赫連蒼龍因為這些人而嘔出的那攤鮮血。
事後,一個鬼祟的丫鬟被揪了出來,雖承認是自己下的毒,可卻死也不肯說出幕後的指使者是誰。
她明白,如果有心要查,絕對不可能查不出來。而如果真查不出來,那必是有人存心包庇,她認為,在這宅子中,有能力包庇的就是眼前這個男人。
「這樣的你,配上赫連蒼龍那個魯男子,是委屈了。」見她不作聲只是瞪著自己瞧,赫連蒼雲並沒有走開,竟然還自顧自地說道。
雖為兄長,可是卻沒半點兄友弟恭的模樣,連作戲都懶。
「你沒資格批評他!」這樣大刺刺的批評,自然引來莫問靈杏眸圓瞪,十分不滿。
因為心上有了想要守護的人,所以她膽子自然大了許多,以前那種膽怯的模樣,早已不復存在。
對於她的惡聲惡氣,赫連蒼雲並不以為意,反而頗覺興味,一雙利眼直勾勾地盯著她看。
「在你心裡,我那不成材的弟弟似乎是個很完美的夫婿,但你確定你沒看錯人嗎?」他意有所指的問道,彷彿在暗示什麼。
「夫君當然很好,我不認為我會看錯人。」莫問靈毫不猶豫的說,滿心只想捍衛自己的夫婿。
就憑他事事都為她著想,無時無刻都寵溺著她,這樣的夫婿如果還要說不好,那她真不知道什麼才叫好了。
無情之人她遇過不少,但多情的人,她卻只遇到赫連蒼龍一個,就憑他對她的好,已足以讓她眷戀與捍衛。
「是嗎?」赫連蒼雲輕輕的一笑,反問。
他臉上的笑一見就知並非真心,甚至還多了一抹沒有遮掩的狡猞,有如在暗示他知道些什麼足以戳破她信念的事,但卻又故意不說破。
這樣的挑弄用在旁人身上或許有用,可在莫問靈的身上,卻徹底失效。
她的個性向來單純直接,認定就是認定了,不會輕易的動搖。
所以看他這樣,她也只是皺了皺眉頭,並沒有順著他的話往不好的方向想,依然堅信赫連蒼龍是一個好人,也是一個好夫婿。
「當然是。」她自信地說。
「那麼,如果我說他並非你心中所想的那種人,你一定不會相信嘍?」
「自然不信。」莫問靈依然不假辭色,看得出懶得再跟他多說一句,要不是他擋了她的去路,她早就已經轉身進房,哪裡還會繼續在這兒和他糾纏?
再說,既然已知他的居心不良,那麼他的話,自然也成了廢話,當然應該要左耳進、右耳出。
「你把自己的敵意表現得那麼明顯,難道就不怕真的惹怒了我,當真名正言順的搶下赫連府的所有產業,讓赫連蒼龍那個武夫變成一個一窮二白的窮光蛋嗎?」
看出了她的不屑,赫連蒼雲話鋒一轉,突然直白的這麼說。
「你敢?」莫問靈杏眸圓瞪,向來溫馴的脾氣早就被他目中無人的模樣給氣跑。
「為何不敢?」赫連蒼雲理直氣壯的反問,對她鄙夷的眼神視若無睹,只是逕自又說:「雖然我不是赫連府的嫡子而是庶出,照理不能繼承家產,但自我弱冠以來,這個家的哪一件事不是我在發落、我在處理?赫連蒼龍只管出門去打仗,族裡的生意和宅裡的事,他可曾放在心上過?」
「這……」赫連蒼雲的話其實也算有理,頓時堵得莫問靈說不出話來。
「可是,就算是這樣,你也不能霸佔他人的東西啊。」
「巧取豪奪自有一番樂趣,難道你不知道嗎?況且,他除了會打仗,能經得了商嗎?這片家業要是交到了他手上,難保不會一敗塗地。」
隨便一句話,歪理都能說成正理,赫連蒼雲果真不負奸商之名。
「你要巧取豪奪對著別人去,我不准你對我家夫君使壞。」莫問靈氣急敗壞,只可怕不但嘴上功夫贏不了人,威脅也同樣沒效力。
赫連蒼雲扯唇一笑,銳眸忽爾閃過一抹難解的情緒。既然已經得到他想知道的答案,這番逗弄,可以不用繼續了。
他原本已經想要作罷,偏巧眼角瞥見了一抹身影,壞心又起。
接著,他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伸手挑起莫問靈尖細的下頷,逼得她不得不正視他,然後邪氣萬分的低聲喃道:「其實,我倒覺得你與其守著那個粗魯又扶不起的阿斗,倒不如來跟著我,至少我相信我有那個能力,足以保你一世富足。」
莫問靈瞪大眼,簡直不敢相信赫連蒼雲竟有這種粗鄙的想法。朋友之妻尚不可戲,這個男人卻這樣大刺刺的朝她這個弟媳招手。
難不成,他當真以為這世間的女人都不懂真情,只懂算計利害富貴嗎?
「你別作夢了!無論夫君他成了什麼樣,就算真變成一個乞丐,我也會一輩子牢牢守住他的。」
有著旁人所不能及的邪鄙心思很值得自豪嗎?哼!與這種男人多說無益。
抬眸怒瞪了他一眼,莫問靈選擇不再言語。就算嘴上爭贏了又如何?她真正該盤算的是如何守護自己的夫婿。
他若是愛打仗,她就由著他去為皇朝建功立業,至於赫連府這邊,自然有她會替他撐著。
她用力地拍去赫連蒼雲放肆的手,舉步正欲離開,但就在兩人錯身的那一刻,他卻仍不死心的想要伸手留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