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巧舌酒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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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頁

 

  他以為自己一出門,面對的會是於曦存的怒氣和不諒解,以及好友的無奈。然而當他走到刺史府的花廳時,看到的畫面,令他不敢相信地揉揉眼睛。

  花廳裡擺了一張桌子,李誠信正坐在桌前,微笑持著一枝狼毫不知寫著什麼;而於曦存則站在他身側,溫柔體貼地替他磨著墨,兩人還有說有笑。

  海震瞬間瞇起了眼,雖然他硬是想撮合兩人,但心底猶不能接受這種畫面,總覺得刺眼得生疼,於是他轉身便想回房。

  可惜來不及了,李誠信早已看見他,相較于于曦存視而不見的冷淡,他倒是很熱絡地向海震寒暄。

  「海兄,昨夜睡得好吧?瞧你連早膳都錯過了!」

  「還好。」海震皮笑肉不笑,但這副表情搭配他原就有些嚴肅的五官,看起來比他上陣殺敵時的狠樣還恐怖。

  花廳裡的兩人卻彷彿沒見到他的異狀,猶自說笑,這令海震累積的鬱悶更甚,硬是想找個話題打斷兩人的融洽。

  「誠信,你在作畫嗎?」他遠遠看著李誠信筆下那張紙,鋒利的目光似要射穿紙面一般。

  「不,我只是在寫些東西。」李誠信笑著解釋,完全不把他殺人的目光當一回事。

  「只是寫些東西,你們兩個有必要靠這麼近嗎?」眼見於曦存的玉臂都快碰到李誠信的肩膀了,他要花費好大的意志力,才能不衝過去把他們兩人拉開。

  「哈!因為曦存說的東西是秘密。」說完,李誠信還不忘神秘一笑。

  第7章(2)

  都已經親密到直喚閨名了!海震的臉色越來越鐵青,等聽到兩人間還有秘密時,幾乎臉色全黑。「什麼秘密?」

  「這秘密,還和你有點關係呢!」賣了個關子,李誠信轉身抬頭,與於曦存相視一哂,「於姑娘,請繼續。」

  於曦存看都沒看海震一眼,想是還在生氣,但她對李誠信說話的聲音,卻是前所未有的溫柔。

  「唔……李子、蘋果,還有山楂……」她偏著頭思索,神態嬌美,「另外還有些藥材……」

  「還有藥材?」李誠信突然眼睛一亮,「原來這酒不只美味,還有療效?」

  「是的,只可惜有人只會牛飲,從來不知道這其中費了多少心思。」這句話於曦存說得有點酸,終於橫了海震一眼。

  站在廊上被影射的傢伙,雄軀一震,有些不願相信自己的耳朵,懷疑地問道:「你們說的該不會是……釀酒的配方?」

  「聰明!」李誠信點點頭,要不是手上握筆,他真會替海震鼓鼓掌。

  然而海震卻沒多理會他,反而粗聲問:「五花釀?」

  這個問法明顯地是在逃避現實,不過於曦存並不給他這個機會,一句話敲醒他的愚昧。「是果子酒。」

  果子酒?只為他一人釀的果子酒?

  海震幾乎要被這個打擊擊潰,頓時覺得喉嚨又乾又啞,十分艱難地才能再開口,「為什麼……為什麼是果子酒?果子酒對我們的意義不同……」

  「你憑什麼說『我們』?」她好整以暇地望著他,眼神儘是冷漠。「果子酒,我只為心中特殊的人釀,既然你選擇了放棄,那我便承你的情,試著將李大人放在一個特殊的地位,又有何不可?」她正視著臉色慘白的他,「這結果,不正是你希望的嗎?」

  海震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他徹底的明白什麼叫搬石頭砸自己的腳;而這一回,他悲慘地不只砸了自己的腳,恐怕連自己的頭都砸了。

  否則,他現在怎會有頭破血流的痛楚呢?

  花廳裡的兩人不理會他的自怨自艾,更把他震驚的反應拋諸腦後,繼續談著天、抄寫秘方。

  「……這酒,就用這些東西去釀嗎?曦存。」李誠信在心裡同情著海震,不過這次海震的自作自受把他也拖下水,因此同情——也只能同情。

  「不,這酒還差了一樣最關鍵的東西。」雖然話是對著李誠信說,於曦存卻是定定地望著海震,「這樣東西,許多山上都採得到,曾經有人幫我採了三大簍,才能釀出一小缸呢!這樣東西便是桑……」

  「夠了!」海震大喝一聲,大手用力捶了一下身旁的廊柱,發出砰一聲巨響,止住了她的話。

  他再也受不了兩人的眉來眼去,縱使心知肚明他們裝模作樣居多,但將他的感情視作無物,故意刺激他,卻教他難以忍受。

  若不是因為他真的愛她,如何能做出這麼痛苦的取捨?他們如果明白,為什麼要在他的傷口上再補上一把鹽?

  「曦存,你知道我今天為什麼這麼做。如果傷我能讓你心理平衡,那麼我粉身碎骨又何妨?」海震深深地望著她,苦澀一笑。她或許永遠不會知道,在這件事情上,他所受的傷,絕對是她的千倍萬倍,他付出的代價,更是終生難以計數。

  第一次,他不是在敵人面前、而是在友人面前失去了勇氣,只能黯然轉身,選擇離開。

  花廳裡的兩人,頓時沉默下來,走出花廳,站到海震方才站的位置上,目送他那雄壯的身影遁出眼簾。

  李誠信歎了口氣。「秘方里的最後一項,我想你就不需要再說了。」

  說真的,海震最後流露的真心,讓他覺得知道了所有的秘方是種罪過。

  「我想也是。」於曦存也收起尖銳的態度,事實上方纔她所說關於釀果子酒的配方,也不過是亂掰的。

  畢竟這酒,還是只為一個人而釀。

  「海震對你的心意,應該很明白了。」李誠信抹了一把額際的冷汗,「方纔他那眼神,我還真怕被他殺了。」

  「這是李大人的主意,我想你有分寸的。」於曦存也若有所思地瞅著海震行去的方向,心中悲喜交集。

  喜的是,自己在海震心中的份量,或許比想像中更深了些,悲的是,即使有這麼深的重量,他依舊舍棄了自己。

  該說他太過固執,把兩人的未來葬送在杞人憂天的顧慮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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